郁宗阳听到尔朱卫成针对自己,心里哪能不恼。不就是抢了你一点银子么,你做什么要一直抓着我不放啊!
杀的又不是你家的“牛马”!
他当即便朝着尔朱卫成冷哼了一声,然后又对皇帝解释了一下:“圣上,微臣觉得卫王爷是理解错了。微臣的意思是说京城重地,应该一心求稳。这段日子,卫王进京,大量的北地人也蜂拥进城。若是有人利用这事煽动他们闹事,京城必要发生动乱。若是能及时平息了还好,若是不能平息,倒不如像冯校尉一样,杀鸡儆猴。正如卫王所说,那些奴婢如牛马一样,岂能和良民相提并论,杀了便杀了。主人家若要追究,再多赔他几个就是了。非常时期应该非常处理。就好比微臣在战场是时,将士们都快饿死了,你不杀战马给将士们保命,难不成还等着战马去帮你打仗?”
言之凿凿,好似很有道理。
可尔朱卫成听了却又大笑了几声,讥讽道:“郁校尉是不是耳朵聋了?冯统领刚才还说,他杀那些奴婢根本就不是为了震慑宵小,而是为了给你女儿脱罪。再说了,北地的民众与本王一样,都是捧了向化之心而来的。郁将军家中又没有北地的亲眷,怎么就知道他们能被别人煽动闹事了呢?这般挑拨离间,却不知道郁校尉想要做什么!”
居然还想挖坑给他跳!这郁宗阳着实可恶!对方一天不死。他就一天难以安心就寝!
李延年也是冷嘲:“圣上,微臣看郁校尉不仅是耳聋,还健忘的很。口口声声说有人要煽动这事动乱。可这事不正是郁家人搞出来的吗?再有,这京城还没乱呢,却不知道冯统领为何要杀鸡儆猴,这猴又是谁呢?”
冯家人闻言,嘴都给气歪了。李延年这番话可真叫人浮想联翩啊。不就杀了周家几个贱奴婢吗?犯得着一直给他们出头来为难冯家吗?就跟那郁宗阳说的一样,多赔你几人又如何呢?
郁宗阳也是蠢,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跟头猪一样!不会说话就别插嘴,插了嘴又被人堵到了墙角里。出都出不去!可真是烂泥扶不上墙的败类!三皇子身边有这么一个猪队友,他们干嘛还要担心对方会威胁到二皇子呢!
“圣上,微臣也觉得郁校尉所言有些不妥。”一直站在角落里看戏的王青鸿居然也开了口讨伐郁宗阳:“郁校尉虽然早早就回了京城,却将这朝堂还如战场一样看待。将民众也当做了敌人,心中无仁。”
从郁宗阳和冯家结成姻亲的那一日起,王青鸿和三皇子便将对方看做了弃子。只不过那时还要笼络冯家,加上郁宗阳也补了新职位,所以他们才一直捏着鼻子与对方虚与委蛇。如今见到郁宗阳大势已去,不补上一脚叫对方永远也翻不了身的话,他就不是王青鸿了。
不过他还是小心翼翼的没有将话头落到冯家身上。不是不想,只是不能。
若说郁宗阳一开始还不明白冯家人为何要对他怒目而视的话,被王青鸿这么一谏言。他却立刻就明白了过来。天子主张仁义爱民,最厌恶他这种不将人命放在眼中的另类。若说是打仗时还好说,如今都卸甲还朝了。他再表现的这般暴戾,只怕会叫皇帝不喜。
这般想着,他便心虚的朝着御座上的人看了一眼。
果然,皇帝的眉头皱的很深,唇线紧紧抿着,视线也正落在他身上。他这么一偷看。正好落在皇帝眼中。
皇帝心中更是不喜,缓缓道:“卫王说的很对。百姓便是打杀自家的奴婢都需要去官府报备。更何况这奴婢还不是自家的?郁爱卿……你身上的戾气也太重了些。”
郁宗阳急的一头汗,一声不吭的跪了下去,连怎么辩白都不敢再想,生怕自己再说错了什么话,叫那对头抓住把柄。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现场就没一个好人,也没一个站在他身边的,全他妈是他的对头!
“也怪不得你和冯统领能脾气相投。乱世用重典,可如今世道清明,再这般严苛,民心易乱。朕知道你的意思,但是这般提防未免太过了。”皇帝叹息道:“这天下一太平,你们这些武将就不太适应了啊……”
冯永祥一听,头皮都发麻了:皇帝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啊?他家二郎却也算是个武将呢!
“圣上,犬子绝无兴风作浪的念头。”他急忙辩解道:“也没有郁校尉所想的那般要杀什么鸡儆什么猴。犬子只是一时糊涂,帮错了人。还望圣上明察啊!”
一边说一边磕头求饶。
郁宗阳一听,心里一寒,就连最后一丝愧疚也不翼而飞了。他真蠢啊,自身都难保,还为旁人去求情!
冯锦年见冯永祥朝着皇帝磕头求饶,心里便不由升起了厌恶的情绪。多大点事,皇帝却一直不依不饶,这般逼迫他们,是觉得他们好欺负吗?
李延年目光冷淡,将冯锦年的一举一动都看在了眼中,见状便又道:“冯大人倒是一片慈心,怎奈何令郎却好似不同意呢。是觉得你父亲这般样子,给你丢人了?”
他意有所指,冯锦年冷哼了一声,撇过脸不愿再看对方。
皇帝听了,目光便朝着冯锦年看了过去,果见对方微微梗着脖子,一脸怨恨的模样,对自己的老父给他磕头求情的样子居然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