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含明见周思敏虽然怀疑了,但是步子却没停,便觉得对方还是信任自己的。
“你不是想去给你师姐上柱香吗?”他的语气颇为愉悦:“那边正好又靠着西门,你先去上柱香,然后偷偷从西门溜出去,保管没人能拦住你!”
周思敏听后也不推辞,紧紧跟在王含明身后快步急走。虽然不在乎了,但若是能上柱香的话便去上一柱吧。感激一下神明的保佑,让她在周家获得了新生。
两人急匆匆走到西园后,王含明的步子便慢了下来。被守门的老伯问起时,还完美的撒了一个谎,七拐八拐的就将周思敏光明正大的带进了祠堂。
“你进去吧。”
王含明并不喜欢祠堂里的气氛,便站在廊柱下等着:“快去快回。省的祖母找来了我不好交代。”
不经禀告而擅入别人家的祠堂者,按律是要被杖责二十的。周思敏心中虽然清楚,却还是没受得住诱惑,没有任何犹豫的就跨进了门槛。
王家虽然是后来才添上姓氏录的,家谱却不短。世世代代的累积下来,这一排排的黑漆木牌便也够后人看个眼花缭乱的了。
…不过祠堂很大,倒也没显得这些木牌有多拥挤便是了。只是一盏盏长明灯明明灭灭的实在是有些晃人眼睛,她努力的寻找了好久,才终于找到了冯锦绣的名字。
左右看了看,便见到旁边还有个添灯油的小厮。
“能给我一炷香吗?”她笑了笑:“我想上柱香。”
那小厮长得眉清目秀的,轮廓很有些熟悉。看到她问话,眼睛都瞪圆了。
不过她却不认得他。想来是新添的奴才,原先在此照看灯烛的是个老头,年纪比他大了好几轮了吧。
“不行吗?”周思敏又多说了几句,语气可怜:“我是偷偷来的,以后怕是没有机会再进来了。”
而那小厮却突然间泪流满面,然后呜呜呜的指着自己的嘴巴啊了几声。
周思敏这才发现对方是个哑巴。
真是可怜。
她十分同情对方,但对对方的遭遇也是无能为力。朝对方微微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后,周思敏又遗憾的转过头,想了一会儿之后便默默跪了下来,对着那些牌位恭敬的磕了几个头。
然后站起身就往外走。
从此以后,她与王家尘归尘,土归土,再无任何干系了。
只是还没等她跨出门槛,便见那小厮拉住了自己的衣袖,伸手递过来一炷香。他脸上的表情很急切,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却又没办法表达似的。
周思敏奇怪的很,她对对方拉着自己衣袖的行为有些不满,却又不忍心呵斥。只能摇了摇头,看着他手上的香说道:“谢谢,但是我不需要了。”
那小厮又禁不住流下眼泪来,垂了手啊啊啊的发出了愤怒的吼声。那样子就好像在指着老天不公……
周思敏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肃穆,盯着对方越看越觉得眼熟。她感觉脑子里好似有什么东西被她遗忘了,她拼命的想,却怎么也想不出。
“狗奴才,你干什么!”
正在这时,王含明却见来了,看到一个奴才正对着周思敏大吼大叫,顿时就怒了。上前就给了那小厮一脚,只踢得对方噗通一声跌坐在地。
周思敏心里一阵不忍,拉着王含明直往外走:“他只是想跟我说话,你做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
但是多余的话她也不敢多说,生怕将王含明惹恼了让这小厮以后过得更艰难。
“我还以为这狗奴才冲撞你了呢!”王含明也任由周思敏拉着自己往外走。
周思敏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便见到那个小小的身影正低者头抹眼泪。她心中又是一疼,转头急走了几步出了祠堂。
快要走出西门时,她忍不住就问道:“刚才那小厮叫什么名字?”
王含明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我怎么知道。一个奴才而已。”
的确,一个奴才而已,难不成还要主子特意记住他?周思敏摇摇头,将心里的不舒服压下,觉得还是自己多想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西门,然后在周星寻过来时才道别分开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