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她所料想的那样,郁正德在将军府的花厅里已经坐了小半个时辰了,那位郁大将军却是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肯让郁正德去见郁老爷子。
“郁宗阳!在下一直以为在战场上英勇杀敌、为我天舟开疆扩土的将士都是光明磊落之人。可今日见了阁下,才知道这种想法有多么的可笑!”郁正德气的要死。忍不住就站起了身,对着坐在他对面的中年男子指责道:“家父受了重伤,郁骠骑却不让在下将家父接回府中休养,甚至不肯让在下与家父见上一面。敢问郁骠骑,您这是想用家父的性命来威胁我郁家向你低头吗?”
坐在郁正德对面的郁宗阳闻言却皱着眉摇了摇头:“正德,您这是说的什么话!伯父被摔坏了头,难道我就不急吗?是大夫说伯父现在不能吹风,不能胡乱移动的!你这么着急忙慌的要将伯父接回去才是真的要害了他呢!”
和人们想象中的不一样,这位郁宗阳郁骠骑的生的一点儿也不英武。他的身材只能说是适中,放在朝中和那些文人比可能还觉得有些壮硕,但若是给他扔进那些武将的阵列里,他便显得尤其的“瘦弱”了。甚至他的长相也不凶煞,一张容长的脸上留了几缕长长的胡须,即便家常在家,却也穿了宽袍大袖,摇着羽扇,作了一副儒将的打扮。
“谁是你伯父了!家父的兄弟姊妹惧已作古,郁骠骑这样的能人咱们郁家高攀不起!”郁正德却是见不得对方这副虚伪的样子,忍着怒气说道:“郁骠骑,这里也没有其他人,你就别端着你那副小人样子来恶心我了。你不就是想在我们郁家的家谱里添上你们这一支吗?做什么曲里拐弯的总也说不到正题上去!”
合族这种事情,闹大了谁的脸上也不好看。但是被人逼到这份上了,郁正德也顾不上那面子了,干干脆脆的便明说了出来。
郁宗阳脸上顿时就浮上了一层尴尬之色,将那柄羽扇往桌上一扔,然后就从袖子里掏出一本郁氏家谱出来,让一旁的奴才递到郁正德面前,和气的说道:“贤弟既然知道为兄的为难之处,便还请多多关照一番了。”
那奴才便低头朝着郁正德走了过去,然后弯着腰双手将家谱奉上。
郁正德却根本看都不看,鄙夷的说道:“如今郁氏的族长就在府上,郁骠骑将家谱拿给我看却是没用的。没有他老人家点头,我们这些不肖子孙岂敢随便玷污祖宗的脸面,混淆郁家的血脉?”
停了停,见到对面那人被气的青白的脸色后,郁正德又道:“所以还请郁骠骑将家父交给在下,等家父回府休养康复之后,再商议此事。”
如果不是郁老爷子被对方拿捏在手,郁正德根本不会和郁宗阳浪费口舌。就冲对方这种小人模样,郁家就不会同意将其记到族谱里玷污了郁家的名声。
“你想的美!”郁宗阳觉得自己被戏弄了,顿时就气的失了风度。他黑着一张脸,对着郁正德道:“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将军今日就明明白白告诉你一声。你想要抬了你父亲出去,可以,拿你郁家的族谱来!若是不行,这事就免谈!”
郁正德却不肯妥协,针锋相对道:“郁骠骑这是要将事情闹大?好啊!我们郁家怕什么,大不了就舍了这张脸和你告到朝廷上去,让圣上来裁夺你这事做的对还是不对!”
居然当街抢夺人父!这还有没有王法啦!
可是郁宗阳听了,却半点也不害怕,反而嘿嘿冷笑道:“也行啊。本将军在姜桐窝了三年,为圣上打了无数场胜仗,没有功劳也该有个苦劳吧。如今刚到京城就救下了多年失散的伯父,那些赏赐就都不要了,只求圣上给个恩典让本将军与至亲相认总行的吧?”
本朝与前朝可不一样,那些世家历经几代削减,原本就是苟延残喘之势,再加上洪贼洗劫,便更是危如累卵。圣上顾忌前朝世家的力量,拼命打压还来不及呢,又怎会帮着对方正名?而这些世家明知圣上之意却无力反抗,一个个都乖得跟猫似的。
可郁正德却是冷哼了一声,骄傲的说道:“郁骠骑,收起你那等龌龊的小心思吧。我郁家既然能被新谱牒列入前三,自然是将所有能威胁到圣上的力量都卸空了。你这话跟那冯家和王家说说还有些作用,拿来威胁我们郁家却是不会成功的。郁家清贵,虽然没了那些强权旧势,却还有一副铮铮铁骨。圣上若当真不为我郁家做主,郁家子孙便是当场撞死在宫殿上又有何惧?”
这是在拿性命做赌注。
看着郁正德这软硬不吃的样子,郁宗阳顿时又是头疼又是喜欢。头疼的是这样的人不好对付,喜欢的是这样的人若真能成了自己的亲戚,那不正好给他脸上添光吗?
“贤弟,你还是太迂腐了。”他也是个能人,前一刻还怒发冲冠,下一刻又温和的笑了起来,耐着脾气温和的劝道:“你要见伯父,可以。为兄现在就可以让你去见他。甚至你也可以叫上大夫一起过来诊治,看看为兄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若到时你还坚持将伯父接回去,发生什么后果你可别赖在为兄身上就是。”
开弓没有回头箭。他都和郁家撕破脸了,再不成功便只能成仇了。
郁正德被对方一口一个为兄的叫的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却又不得不忍下。好不容易唬的对方示软,肯让他带着大夫去见一见郁老爷子,他哪里还敢再激怒对方。意气用事的都是莽夫,他却还有理智克制。想到这里,他便又冷哼了一声说道:“只要将军莫要倚强凌弱,正德自然不会朝着将军身上泼污水!”
这才谋得了和郁老爷子见面的机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