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爷子将一通事情都交代妥当之后,便让众人都留在一起用餐。再过半月就要过年,郁家、章家和赵家人都商量好了明日一起离开安溪,进京城和家人团聚过年。
周言锦则决定留在周家堡,等待周思文来年回京读书时再一起回去。
“宪堂来年开春就要和下一任县官交接,所以这一次他没法陪着我们母子几个一起过来。他原本也是很担心的,但我就劝他说世道太平,又有商队护着,不会出什么岔子。哎……”周言锦搂着两个粉团子一样的儿子心有余悸:“哪里会想到却在路就遇到了一帮劫道的?你们是没看见啊,那些人杀气腾腾的,一上来就将商队里的镖师都砍了脑袋,血都流了一地呢。我那时候又要护着老大,又要安慰老二,真是又后悔又绝望。若不是有护国将军拔刀相助,我们母子早就与你们天人永隔了。”
因为午饭还早,这一大波的人便分了好几个小团体,左边一个厢房,右边一个暖阁的聚在一齐叙旧说话。周言锦与两位兄长多年不见,现在有了时间自然要将三房的人都聚在一起说说话的。
“呸呸呸,什么天人永隔!”同样抱着一个儿子的周思贤听了周言锦的话后,脸色都白了,连忙就接口说道:“大姑姑,这都要过年了,你可别提这些不吉利的话头。万一叫菩萨给听见了,当真了可怎么办……”
她顿了一下,自扇了一个嘴巴骂道:“啊呸呸呸。我这又是说的什么鬼话啊!都怪姑姑你不好,把我也给绕进去了!”
原本还有些害怕的女眷们,闻言不由都笑了起来。
大嫂孙氏便狠狠在大女儿脑门上点了一下,笑骂道:“你看看你这态度,你姑姑可是你的长辈,你这没大没小的样子,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
外孙女小雯正安安静静的坐在她膝头。挨着榻坐着的是她两个媳妇,每人手里都抱了一个孩子,温婉贞静的样子就好似个孙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周思贤羞恼的躲开了自己母亲的手,叫道:“母亲。我跟大姑姑的感情可是超越了辈分限制的。我刚嫁到京城的时候,若不是有大姑姑从旁帮衬,这章家的里里外外还不知道有多乱呢。”
她说的是实话。章炳坤在京城孤苦伶仃,根本没有长辈操持家事。平日里什么事情都是胡乱吩咐一气,今天让这个管家去买菜,明天让那个小厮去牵马。家里用了多少东西花了多少银钱他也没数。因此经常会出现富一时穷一时的情况。周思贤嫁过去后,年纪还小呢,纵然有些能力却也没有威望,又一时间被京城的富贵景象给吓到了,哪里还能收拾好章家的内务呢。
“别的不说。就说我生小雯那会儿吧,身边是一个有经验的长辈也没有。嬷嬷呢对京城里不熟悉,炳坤又是抓瞎一样什么都不懂。若不是有姑姑坐镇,我这……”她想起往事,就有些说不下去了。
孙氏听了。不由一阵心酸。看来没有长辈从旁帮衬着,这新媳妇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让你受委屈了。”孙氏心疼死女儿了,又转头对周言锦谢了一礼:“大姑奶奶,我们家思贤给你添麻烦了。”
周言锦摆了摆手:“这话我可不爱听。长嫂如母,我从小就没了亲娘,一直都把您当成亲娘看待的。所以我疼思贤可不比你少。”
一边说她一边又笑:“而且思贤现在可能干多了。您瞧瞧,她这次生小天时。我可没在京城啊。她不还是一样弄得稳稳当当的。”
一席话说的周思贤面红耳赤,娇嗔道:“大姑姑您这是故意埋汰我呢吧?您就不知道我生小天时还是五弟和十妹坐镇才没出岔子的吗?要不是有这兄妹俩在,就炳坤那没用的样子,我哪里指望的上啊。”
说着就将自己生产时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又说了一遍。
孙氏自然早早就知道了,这会儿只管微微笑着听女儿说话就是。但是周言锦却真是第一次听说,顿时就将目光定在了一旁端坐着的周思敏身上。等到周思贤说完话。周言锦顿时就啧啧惊叹起来。
“老十啊,你小时候也没表现出什么惊人之处啊。”她戏谑的说道:“怎么这才几年不见,你就变得这么能干啦?不仅让护国将军折腰相交,就连你姐姐生孩子你都能坐镇内院?”
这话纯粹是在打趣周思敏呢。因为周思敏还没出嫁,按理是要对婚姻、生产之类的事情避之不及的。像周思敏那样赶鸭子上架要给姐姐坐镇安排生产的事情。若不是事出有因,她哪里敢去做呢。
果然,周思敏一下子就涨红了脸,只能转头哀哀的望着张氏,期望她能解救一下自己:“阿娘……你看姑姑她怎么这样说我……”
怎奈何张氏也不帮她,反而跟着一起笑话道:“居然还有这事?我还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