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郁正德心里有多恼怒多羞愧,面上却还要做一个好丈夫好女婿。
周言绣慢慢的低下了头,什么话也没说。但是郁正德却看到有眼泪滴滴答答的落在了她手背上。
周老爷子终究还是理亏,亲女儿害死了亲孙女,他作为长辈难道就没有责任吗?重重冷哼了一声,他叫着大孙子:“思福,你过来给我推轮椅!”
又转头对着长子道:“言礼,你去寻一寻你母亲。不管她躲到哪里,你今天就是绑也要给我把她绑回来!”
至从他进了屋,裴氏就没了影。不仅是裴氏,就是她房里的丫鬟仆妇也全跑光了。
周老爷子现在是腾不出手来收拾对方,便只能吩咐自己的长子去处理此事。
“正德,老夫没教好女儿。”看着态度恭敬又温和的女婿,周老爷子难得愧疚了一下,低声道:“你若觉得她配不上你,就休了她吧!”
说完就示意周思福推着自己走了,并没有要听一听郁正德意见的意思。
郁正德自然是明白的。周老爷子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还是不愿让他休了周言绣的。他转头看了看一脸震惊之色的妻子,淡淡道:“你放心。我们郁家没有休妻的规矩。”
郁家的名声,不知是牺牲了多少族人的幸福才得来的。他可以将这个妻子架空,却不能休了对方。
周言绣这才放下心来。她的丫鬟原本全缩在一边不敢过来,见到周老爷子出去了,这才上前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我带嘉言去客院上药。”郁正德见她身下的裙子红了大半,便走到郁嘉言身边挡住了他的目光,对着妻子说道:“你先让柳枝和桃红伺候你换身衣服,一会儿等大夫来了,让人家帮着看看。”
温声软语的,听不出半丝责怪之意。
周言绣脸上一红,低头应了下来。
一旁的郁嘉言虽然尴尬。心里却是十分不平。到现在为止,他都没从这二婶嘴里听到一句后悔的话。虽然她失了孩子叫人可怜,但活活抽死了表妹却更叫人觉得可恨。
表妹……郁嘉言想了想,却也只是叹息了一声。太可惜了。
郁正德给妻子嘱咐了一番,然后便带着郁嘉言匆匆离开了。这里不是客院也不是前厅,他们在这里呆久了会叫人闲话的。至于这事要怎么处理,他却不想插手。
妻子和外甥,他偏帮哪一个都是错。倒不如将事情交给周老爷子处理。
若不是丫鬟扶着,周言绣连站都站不住。但她依然强撑着站起身,一直目送着郁正德离去后才收回了目光。
“傻了吗?看什么看,还不快扶我进去休息!”郁正德一走,周言绣的脾气又上来了。一想到方才这两个丫鬟全躲在远处不理会自己,她心里便存了一口恶气。
连主子都护不住的奴才。她要来有什么用!
但此刻,除了柳枝和桃红,她也无人可用。压了压怒火,她好歹没有当场发作了这些人,将身子倾在了柳枝肩上。周言绣半走半歇的好不容易才出了正堂。
偌大的厅堂里,此刻便只剩了躺在地上的芍药一个。又过了一会儿,宝剑才从阴影里走了出来。她走到芍药面前,蹲下身探了探芍药的鼻息,见对方还活着,这才松了一口气。
狠狠在对方的人中上掐了一把,她又扳着芍药重重的摇了几下。
“别……别摇了……”芍药晕晕乎乎的被晃醒了。扶着额头慢慢的坐了起来。
“我刚才做了个噩梦!”她看到宝剑后,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一下:“我梦到嘉言少爷被毁了容,还梦到小姐被姑奶奶抽死了。太可怕了……”
宝剑静静的看着她,没说话。
芍药便笑了一下:“宝剑,你说这噩梦怎么那么真实呢……”
顿了顿,见到宝剑还是一言不发。芍药脸上的笑容便渐渐淡了下去。
眼泪慢慢的溢满眼眶,她惨然而笑:“宝剑,小姐她……她其实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主子……我没有护住她,我该死啊!”
作为奴才,一定是要依附着主子才能生存的。奴才死了七个八个的。主子不会受到影响。但是主子一旦出事,哪怕只是生个小病,她们这些做奴才的都逃不了的要被责罚。
芍药碰到的情况,实在是太复杂太严重了。她想这次不但自己的命保不住,十有八九还要连累在京城做事的父母至亲。
“老太爷说嘉言少爷的脸没事,好好养养就行了。他还说小姐也许还能救。”宝剑好似看不得对方这样,终于憋出了一句安慰的话:“他说小姐的生母曾在棺材里躺了三天,最后也醒了。”
啊?
芍药惊愕的抬了头,脸上慢慢浮上些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