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民女并不是为了家父喊冤……”钱如云微微慌张了一下。突然灵光一闪,指着一旁低头不语的周思敏道:“敢问王爷,这人欠债不还,民女身为债主,是否有喊冤的资格?”
她突然就直起了脊背。胸口处鼓胀着满满的勇气,只想着让李延年揪出周思敏虚伪的面具替自己报仇!
就连邵澄玉也期翼的朝李延年看了过去。不管借据丢没丢,钱家没有收到周家的赔偿是确确实实的。保不准那借据就是被周家人使了计谋给盗去了。
周思敏不由又往后缩了缩,心中直叫着倒霉。
“对啊,王爷,虽说没了借据,但是周家人欠钱家十万两黄金的事情,整个安溪百姓都知道。”邵澄玉接口说道:“虽然周家说他们见到了借据还了钱,可但凡举债者还钱都要保人在场的吧?但是周家单方说还了钱,保人和债主却全都不知……”
“还真不知道那借据是否被人给偷了去。”他讥笑道:“听说周家堡武艺高强者众多,一些跑江湖卖艺的也能入得周家堡的门庭做个武先生……哎,江湖多匪类。周家是官身,却不知怎的非要和那些匪患勾结!”
邵澄玉前半段所言倒是事实。这年头,不是单单拿着借据就能与举债人要到银子的,还必须要保人在场做个见证才行。周家静悄悄的将钱还了,的确有些不合常理。
但是后面几句话,却是红口白牙的诬陷了。
邵澄玉还是白身,这要是拿不出证据来,周家完全可以告他非议朝廷命官的。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抢在周老爷子发作前。江一鹤对邵澄玉呵斥了一句。
邵澄玉脖子一缩,立刻便哑巴了。
李延年却皱了皱眉头,邵澄玉的话让他想到了金世鹏。他淡淡扫了江一鹤一眼,然后淡淡问了周老爷子一句:“府上请了武术先生?”
周老爷子心中将邵澄玉和钱如云骂了个十万八千遍。面上却还要做出一副不计较的样子:“回王爷的话,家学渊源,先祖本就是习武之人,去世时更是教导后代子孙必须世代习武以繁荣基业,下官不得违背。虽然请了一些江湖英雄,却都是有名有户、身家清白之人。王爷若是不信,可请人到府衙查证。”
他也知道朝廷对这些江湖悍匪的提防,所以每次请武学先生时都要到府衙办好手续验证后才能放心。
李延年便点了点头:“老寿星做的对。江湖人士凶悍狡诈,不能不防。”
见李延年轻易便相信了周老爷子的话,钱如云自然无法接受。但是她不敢对李延年大呼小叫。便转头朝着周思敏愤恨的说道:“周思敏!王爷在此,你敢指天发誓说那借据不是你们周家指示旁人去偷的?”
事到如今,孰是孰非已经很明显了,众人也瞧出李延年根本不想深究。但是钱如云一直纠缠不放,没的就让人厌烦起来。
周思敏被点了名。不得已又要现于人前。心里狂笑钱如云作死的她,轻移莲步从人群后面慢慢走了出来,动作优雅的给李延年福了一礼,然后面色凛然的站在了钱如云身边。
女子跪趴在地会撅起臀部,实属不雅之相。所以周围如果有男宾在的话,她们是不会轻易行跪拜礼的。刚才第一次跪着迎接李延年时,她便是悄悄退在众人身后行的礼。此刻露与人前。周思敏便格外注意自己的言行。
李延年也不在意,只是在周思敏脸上扫了一眼,然后便又将视线移到了钱如云身上。
“你父母早已承认了诈骗周家十万两黄金的事情。”他淡淡说道:“所以你不是债主,没有喊冤的资格。”
周思敏微微惊讶,她原本以为李延年会遮掩此事的,却没料到最后还是说了出来。其实从步芳军来到安溪的那一刻起。她便没想过有什么事能瞒过了对方。只是人家不想声张,她也只能配合着让周思文受些委屈罢了。
毕竟在百姓口中,周思文原就是清白了的。官府那边的文档,步芳军自会在暗地里消除了,对周思文根本不会有什么影响。
众人再一次惊愕在原地。下巴掉了一地。
钱如云则是惊怒交加:不可能!
“王爷……这其中定有冤情!”她忙不迭的叫道:“那周思文确实去至宝斋闹过事!要不然他为何肯签下十万两黄金的借据?官府那边……”
李延年却皱起眉头抬了抬手,连解释都欠奉,便见从他身后走出了一个侍卫,走到钱如云身边亮起刀剑厉声斥道:“闭嘴!”
这下不仅钱如云闭了嘴,就连原本窃窃私语的人群也一下子安静下来。
李延年面色稍缓,转头又对着周思敏道:“周家捐赠医书有功,便赏你兄长一个入京城书院进学的名额吧。”
既然事情已经曝光,再不给周家一点好处,朝廷难免有夺人私产之疑。反正只是一个书院名额,除了会影响到周思文的命运,与别人而言,没有半分利益冲突。
“谢王爷慷慨!”周思敏抿唇笑了一下,只觉得是天上掉了馅饼。并没有将功劳归在自己身上。
而周家其余人等,也在周思敏那脆生生拜谢声中回过神来,又给李延年跪了一礼。
一向镇定的周老爷子这时也忍不住了,频频朝着周思敏看过去。
气氛一下子变得缓和了,众人又忍不住议论起来:“原来是这样啊。那钱家果然坑害了周公子!”
“对啊,定是朝廷解了周家的冤屈,周家才将原本用来抵债的黄老手记捐赠给了朝廷!”
“周家真是仁义啊!即使是冤屈被澄清了也没站出来指责钱家,反而一直为他们遮掩……这样的人,却一直要被小人纠缠!真真可恨!”
钱如云听着众人的指责,顾不上那些鄙夷的目光,只觉得身子一软整个人都瘫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