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龙之功’?
陆离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顿时脸色沉了下来:老天爷,不是他猜得那般吧?!
陆离暗自祈祷着,但心中已经信了七八分。别看陆离这些日子一直呆在书院,培养的那些暗探他也撤回来的绝大部分,但一如他对谢向晚说的那般‘小事或许会漏掉,但大事绝瞒不过他的耳朵’!
而最近京城最大的事,莫过于圣人增建了锦衣卫。至于圣人为什么添了那么多‘耳目’,原因很简单,还不是为了‘建宁太子’?
谢向晚也猜到了,她的呼吸不禁一窒,心跳也不由得加剧:搀和皇室内的纷争,赌赢了还罢了,倘或输了……轻则丢官抄家,重则满门抄斩啊。
很不幸的,她谢向晚如今也是陆家的一份子,倘或陆元的事真的发了,她也在被问责的人之中。
再严重些,圣人有可能会迁怒,虽不至于‘诛九族’,但作为陆家的亲家,谢家定会受到牵连啊,没准儿谢向荣的前程、仕途也会受到影响呐。
陆离偏过头,正好对上谢向晚略带担忧的双眸,夫妻两个对视片刻,交换了个彼此明了的眼神:不管发生了什么,这件事必须尽快处理,决不能泄露出去!
“世子爷,你做了什么?”陆离深深吸了口气,目光对上陆元,冷冷的问道:“麻烦您告诉我,你绝没有搀和建宁太子的事!”
陆元抬起头,保养得白胖的脸上竟是青一片紫一片的,很显然,他方才已经被‘病弱’的陆延德狠狠教训了一通。
若是放在平时,陆离和谢向晚看到陆元这幅猪头模样,定会觉得好笑。可此刻。他们却笑不出来。
陆元心里无比怨毒,尤其是听到陆离那‘问罪’般的语气时,他的脸色愈发难看。不过。在一片青紫的遮掩下,哪怕陆元已经脸黑如锅底。旁人也看不出来。
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陆元忍着羞愤,低声道:“两个月前,在汤泉宫避暑的时候,我和永定伯世子陈茂在一起当差,经他举荐,我、我结识了建宁太子……”
陆元将自己如何与陈茂相交,陈茂如何将建宁太子的事儿透给他。又如何举荐他拜见建宁太子,最后又怎样伙同陈茂等一干勋爵子弟将建宁太子藏匿起来的经过说了说。他尽量说得‘客观’些,至少没有谈及自己为何会明知道建宁太子有麻烦、却还要主动靠上去的原因。
然而,屋子里坐着的就没有一个是笨的,陆元虽然没有明说,但陆延德和陆离却已经猜到了:这家伙定是担心自己的世子地位不保,为了找寻更强大的靠山,这才轻易被陈茂等人说服,继而跟建宁太子搭上了关系。
陆延德想通了这一节,愈发恼怒:好哇。你个畜生,你想‘上进’、想‘立功’,这都没问题。可你丫的别拿整个国公府给你陪绑啊。
现在好了,功劳没捞上,却惹来的塌天大祸,陆家阖族几百口子全被陆元拖进了泥潭中,稍有不慎就是灭门之灾啊!
陆延德也不顾的自己体虚了,伸手又想去抓茶碗,然而他的那一只已经丢出去了,在小几上摸索了半晌,干脆直接抄起梅氏近前的茶碗。用力一丢,直直的砸向了陆元。
方才陆延德虽恼怒。却还没有怕到十分,再加上身子不好。手上没什么力气,丢出去的茶碗根本就没有砸到陆元。
这次不同了,陆延德已经出离愤怒了,又急又惊之下竟超常发挥,茶碗在空中划了个优美的抛物线,然后准确无误的落在了陆元的头上。
“咚~”的一声,茶碗重重的砸在额头,然后直接跌落在陆元的身上,尚有余温的茶水顺着他的面颊肆意流淌,茶叶梗儿则糊了陆元一脸。
陆元疼得‘哎哟’一声,脸上湿热一片,他却不敢伸手去擦。
“你个畜生,作死的蠢货啊!”陆延德怒气未消,缠着声音骂道:“祖宗历尽千辛才创下这份基业,历代长辈兢兢业业的守护着,好容易才承传至今,如今陆家这百年的基业,竟要被你个畜生给毁掉了,你、你对得起陆家的列祖列宗吗?!”
事关生死,陆元心里有再多的不忿与怨恨,此刻也不敢表现出来,顶着一脑袋的茶叶梗子,低声说道:“儿子愚笨,闯下如此大祸,深知无颜见祖宗。呜呜,父亲,母亲,儿子真的知道错了!”
说毕,陆元叩头不止。
小齐氏也知道轻重,跟着陆元一起谢罪:“世子爷确实有错,我们夫妻万死都不能偿抵,但事情已经做下,锦衣卫不止何时便会打上门来,妾身鲁钝,还、还请父亲、母亲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