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了咬牙,史妈妈终于下定了决心,躲开老祖宗凶狠的瞪视,低声将老祖宗的“话”复述了一遍。
“我母亲的死果然与你有关,你个毒妇,”
谢嘉树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他有些悲愤的喊道:“母亲她素来和善,也从未跟你争过什么,你、你为何要对她下毒手?”
老祖宗先是恶狠狠的盯着临场叛变的史妈妈,而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的露出古怪的笑容。
“啊啊……”
谢嘉树直接看向史妈妈。
史妈妈抹了一下头上的冷汗,颤声道:“老祖宗说、说,谢家只能有一个女主人,老太太的性格过于绵软,根本不适合掌管谢家,所以、所以——”
谢嘉树看了史妈妈一眼,他知道,老祖宗的原话定不会这么“客气”。
不过这倒也让他明白了老祖宗下手的动机——她想永远做谢家的“太上皇”,而孙子做家主和儿子做家主绝对是两回事。为了能更好的控制谢嘉树以及谢家,她不计一切代价的扫除她心目中的障碍。
即便那人向来对她恭敬,即便那人从未动过夺权的念头,只要老祖宗觉得不安心,就会毫不留情的下毒手。
谢嘉树把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目光似是淬了毒液一样狠狠的射向老祖宗。
哪成想,谢嘉树表现得越愤怒,老祖宗就会越得意,眼中写满了嘲讽。
谢嘉树看得懂那眼神,这个老虔婆是在嘲笑他。笑他没用,居然把仇人当恩人的孝顺了近二十年。枉他还自诩精明、能干,屁,他谢嘉树根本就是个蠢蛋。
口腔里传来一股血腥味儿。谢嘉树才猛然发觉,他方才咬的太用力,竟把腮帮子咬破了。
丝丝疼痛也让他回过神儿来,只见他忽的一笑,直接将手上的匣子打开,露出一封封的书信,“这是祖父资助的士子们写来的信件吧。唔,这里还有具体的花名册!”
谢嘉树一边说着,一边从匣子里拣出一本薄薄的册子,轻轻在空中摇了摇。纸页发出清脆的沙沙声。
“父亲去世前,也给了我一个匣子,里面装着谢家七八十年来积攒下来的人脉,其中有秉德公的故交,有曾祖父的好友。也有父亲资助的士子,却惟独少了祖父的。”
谢嘉树声音很平静,但眼中却满是寒意,“当时我还纳闷,祖父好歹做了二十多年的家主,除了在冯氏一事上犯了些糊涂,其它的事情都处理得极好。为何他却没有遵循祖训去资助读书人、结交士子?答案就在这里啊,呵呵,老祖宗,您真是祖父的好妻子,将他的东西保管得这般妥当,若不是机缘巧合。孙儿恐怕有生之年都难见到这些东西吧。”
老祖宗不说话,只定定的看着谢嘉树。
没错,是她偷偷将谢万金攒下的人脉截留了下来,那又怎样?
她为谢家做牛做马几十年,难道还不能拿点儿回报?!
谢嘉树突然一转话头。笑着问道:“好了,不说这个了,老祖宗不是想知道我是如何拿到这匣子的吗?”
老祖宗睁大了眼睛,她确实想知道。
谢嘉树笑得古怪,“我也不卖关子了,这东西,哦,不止这个匣子,还有老祖宗偷偷交给姑母的所有东西,都是万华堂亲手交给我的。”
什么?万华堂?那个她寄予了一定期望的好外孙?他、他怎么会办这种吃里扒外的事儿?难道那孩子读书读傻了,分不清谁是亲人、谁是仇人?!
谢嘉树看出老祖宗的疑惑,“好心”的解惑:“老祖宗还真以为万华年是个上进的读书人啊?扬州可是个纸醉金迷的繁华之地,青楼、赌坊还有各种稀罕的坊间游戏,对年轻人还是颇有诱惑力的。”
万华堂是个经不起诱惑的人,来扬州不过几年的功夫,书没怎么读好,吃喝嫖赌却沾了个遍。
而一旦沾染了这些东西,根本就是自己把脖子送到了旁人手里。慢说是要一些不能吃不能花的账册、书信了,就是要谢贞娘和万华年的命,万华堂也会答应。
“啊、啊!”畜生,你个没人性的小畜生,想要报复冲着我来,不要为难你姑母!
老祖宗眼睛都要充血了,再次凄厉的吼道。
谢嘉树却依然挂着浅浅的笑,淡淡的说道:“老祖宗放心,我不是你,不会丧心病狂的朝无辜之人下手,万家人只要老老实实的,我绝不会动他们。”
老祖宗稍稍松了口气,谢嘉树是她教导出来的,这人或许奸猾,却是个守信之人。
不想,谢嘉树话头一转,“只是,万家若是出了事,我也不会帮忙。”
老祖宗再次瞪大了眼睛,万华堂已经是个“废人”了,还染上了嫖和赌,这、这些可都是乱家之源呀。
有这么个儿子/兄长,谢贞娘和万华年岂有好日子?
“咕咚!”
老祖宗的身子剧烈的抽搐着,最后两眼一闭昏了过去,再也没有醒过来。
当夜,延寿堂便响起了哭声。
次日,谢向荣写了奏折,请求丁忧,而谢家也决定集体回乡守孝……
ps:今天有点儿卡文,先一更,明天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