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您要远行?去哪儿?要去多久?”
小洪氏一怔,旋即接连问出好几个问题,问完话才发现自己表现得过于急切了,隐隐有些质问的架势,与她往日营造的形象很是不符,忙解释似的说道:“下个月就要入秋了,如果是去北方,老爷就须得带上大毛的衣裳和过冬取暖的物什,还有饭食,也要细心准备才是呢。”
语气端得是真挚关切,就像一个非常关心丈夫的贤惠妻子。
果然,谢嘉树听了这话,微微一笑,道:“太太放心,我不是去北方,而是要去蜀地。至于去多久,还要看事情办得顺不顺利。倘或顺利的话,约莫年前能回来,若是不顺利,就不好说了……”
“蜀地?”
小洪氏眼中闪过一抹困惑,“老爷可是要去做生意?”应该不会吧,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谢家的生意主要在沿海和北边,在四川并没有什么交易呀。
‘寻根祭祖’这种事是家事,论理谢嘉树不该瞒着小洪氏。
可一想到她之前的‘奇思妙想’,谢嘉树深刻觉得这个小妻子虽然贤惠,可真心不是做大事的材料,去蜀郡‘寻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倘或在事情没办成前就泄露出去,定会让自家陷入极被动的境地。
虽然小洪氏应该不会这么蠢,但谢嘉树却不得不防。
罢了,还是等事情有了眉目再告诉她吧。
心里想着,谢嘉树面儿上不显,故作随意的说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去蜀地看看可有什么新的商机。咱们家虽是盐商,可其他的生意也是要做的。”
说谎!
小洪氏心里的小人咬着手指,没好气的嘟囔了一句,很显然,谢嘉树根本就没说实话。看来他还是不相信自己呀。
估计是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太牵强,谢嘉树尴尬的揉了揉鼻子,稍微透露了点儿实情:“另外,太太或许不知道吧。咱们家并不是土生土长的扬州人,祖籍在蜀地,当年秉德公还曾经回去寻过根,只可惜那时战乱,什么都没有找到。如今天下太平,谢家也渐渐有了气候,所以我便想着趁着做生意的当儿去蜀地看看。”
这个借口还像个样子,没有侮辱她的智商。
小洪氏紧抿的双唇放松了些,唇角上扬,勾起一抹浅笑。道:“寻根问祖,这是为人子孙应尽的职责和义务呢,老爷确实该去。对了,老爷,这次出行。您是一个人去呢,还是带上大少爷?”
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刚才谢嘉树说是下个月,那时县试也该结束了。
谢嘉树点点头,理所当然的说道:“阿荣肯定是要去的,毕竟这件事是咱们家里的大事,他作为我的嫡长子。自要跟随。”
小洪氏眸光闪烁了下,就在方才,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寻根是家事,谢嘉树已经决定要带上谢向荣了,那么多带一个谢向晚又如何?
这几天她每天都在考虑,到底要不要放弃那个计划。思来想去总也下不定决心。
问题的症结还是集中在谢向晚身上,小洪氏不止一次的想,如果谢向晚不在,或是直接消失,那么自己的计划是不是能顺利进行下去了?!
只可惜这个想法也只是想想而已。因为小洪氏明白,如果没有什么意外,谢向晚是不可能离开,更不会轻易消失(小洪氏可不敢随便朝谢向晚下手了)。
但听了谢嘉树的话,小洪氏猛然意识到,这是个机会,如果她能劝着谢嘉树把谢向晚一起带走,那么不就给她留出时间来实施计划了吗?
谢嘉树也说了,这趟出行归期不定,少则三五个月,多则可能还要七八个月乃至一年。
几个月,时间虽然不是很长,但也足够了,至少她可以借着这个时间段,将所有准备工作都做好。
到时候就算谢向晚回来了,短期内她也不会发现,而等她察觉不对劲的时候,一切也就都晚了!
没错,就要这么做!
小洪氏越想越兴奋,她用力攥了攥拳头,指尖猛地刺入掌心,疼痛让她镇静下来。
只听她柔柔的说:“老爷说的是,这件事是家族大事,大少爷理应前往。哎呀,算着日子,老爷出行的时候,大少爷应该顺利考完了县试,到那时跟着老爷一起去蜀地,一路上也能多多游览一番。”
一边说着,她一边露出向往的神情:“妾身虽没正经读过什么书,可也听人说过‘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大少爷出去这一趟,定能学习到不少东西,等回来后,也能更好的读书、考举人呢!”
说罢,她又幽幽的叹了口气,“唉,只可惜妾身是个女子,且还要在家伺候老祖宗,否则,妾身也想跟着老爷去涨涨见识呢。老爷千万别笑话妾身,妾身也不是贪玩儿,就是觉得哪怕是个女子,多增长些见识也是好的,至少不会被人轻易蒙骗了去呢!”
一番话说下来,半句没有提到谢向晚,但小洪氏相信,依着谢嘉树对女儿的疼爱,他定会多多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