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跪在原先挂着文天详画像的香案前,对着朱元璋的画像久久不曾抬头,不时发出抽泣声,身前是一片被泪水湿润的地面。
房间中周皇后和袁贵妃也跟着久跪不起,最后是李邦华,他哭得像个孩童般,身旁的夫人刘氏都有些看不过眼去。
长平公主跪在周皇后身边,在没人发觉的情况下离崇祯远远的,看向画像里的朱元璋时无比苦楚。
崇祯突然直起身子,对着画像悲怆道;“大明的列祖列宗啊,由检真的错了,早该除死那些叛国投敌的大臣,要不然朕也不会成为亡国之君了。”
李邦华哭着劝道;“皇上,其实大臣中也几个是忠心的,就像右都御使施光耀,对大明忠心的百姓会有更多。”
崇祯抬手止住李邦华的话,深深呼了一口气,缓缓道;“李爱卿,烦请你做个铁面具来。”
房间中所有人一愣,不知道崇祯为什么突然要铁面具。
李邦华最先开口疑道;“皇上要铁面具做何用?”
崇祯仰天深深叹息,道;“朕自以为是千年难有的圣君,现在看来却有识人不明的过错,忠奸都分不清,还有何脸面自称圣君!”
“如今国破,已无面目去见各位列祖列宗,当以面具遮脸避羞,死后也是如此。”
李邦华急道;“皇上不可,闯逆占据京师乃是滔天罪过,将来必遭天遣,这大明还是有希望的。”
崇祯苦涩道;“百姓的歌谣声朕又不是没听到,看来这民心再无一丝向着大明,我又何必现世讨人嫌呢。”
李邦华悲伤道;“戴铁面具始终不好,不如以黑巾蒙面也可以的。”
崇祯坚决道;“爱卿不必再说,若是无铁面具遮面,朕就自杀向大明列祖列宗谢罪。也是向天下百姓谢罪。”
“老臣不敢,请皇上珍重龙体啊。”李邦华大骇,伏地痛哭起来。
周皇后轻声道;“由检想带面具也可以,等哪天想通了不去管这朝常之事再取下,到时你就是这一家之主,再不是什么皇上了。”
崇祯闻言一震,缓缓转过头对周皇后道;“皇后说得对,这天下本已就没有了崇祯,为了百姓们能安居乐业,以后只有身为一家之主的由检。”
他看看房间众人。目光望向长平公主时充满怜悯之情,缓缓道;“为了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由检一定当好家主,再不让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
长平感受到崇祯眼神里的痛惜,忐忑的心忽地一暖,淡淡的微笑点头,眼晴里却流下两行清泪来。
崇祯见长平公主自已露出微笑,心底却更痛了,过去十七年的经历在脑海中快速流转闪现。最后只能长叹一声以泄心中苦闷。
他决心只做一个小小的家主之后,对以往的事情忽然有些看开起来,愈发觉得自已实在没有治国的才能,尽是在误国误民了。
袁贵妃听到崇祯的誓言心中不快。暗暗瞪了周皇后一眼,心中开始盘算着要怎么才能让夫君重拾信心。
死寂的房间悄无声息,外面却响起在巷子中玩耍的孩童歌谣声,听在众人耳中有如寒冬冰雨直入心腑。
“啊呀!疼死老臣了……!”
打坐的李天被这若隐若无的惨嚎声惊醒。起身出了房门,只见风小舞也出了她的房间,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同时窜上院子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