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杨高路码头的事你难道不知道?你们合肥蛮子砸了黎老板的货,还勒索了500块大洋!还你们合肥蛮子喜欢闹事,我们惹不起但躲得起!”
是的,仅此而已。他就这样在一夜之间,又成了—名在上海滩街头流浪的失业者。
临走时,他恋恋不舍的吩咐小王:“机台还得开起来,要千万小心,因为这批货要赶着出,不然,老板会扣钱的。”
说着,他就失魂落魄的走了。
湖北老板也走了,因为这个厂子不大,只有二三十人,工厂的工头是老板的亲戚,所以,一般的事都是他负责处理。
他指挥着开工,然后打开电源总阀,一台一台的机器又开始在轰鸣声中运转起来。
事故来得是那么突然,他们走了后,一切又变得那么安静,大家又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重回岗位。但是所有人的心里,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重。
马永贞走了,他就这样莫须有的被开除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呢?这些惨痛的现实让他产生极大的困惑:人,为何生而不平等?
他不敢再想。因为越想,他心中就越焦灼。良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除了叹气之外,还能做些什么呢?
他越来越明白,这个不平等的社会,人与人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差异,而这个巨大差异,是他永远也无法改变的。
一个人的力量微乎其微,可如果所有遭受不公正待遇的工人都起来抗争的时候,能够改变这个世界吗?
有人说,你可以去告,民国有法律!与强势力量对簿公堂?
马永贞摇摇头。
但在强大的势力和残酷的现实面前,公理却显得如此渺小和卑微!
和所有的失业者一样,繁重的家庭开支迫使马永贞必须找到生活来源。内心的痛苦、迷茫和巨大的精神压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马永贞回到家,将今天早上工厂发生的事故讲给家人听,大家都听得心中气愤万分,他妹妹马素贞的脸色变得很臭:“那个杨高路码头的事我知道。工头打人在先。斧头帮为我们穷人出气,主持公道,有什么不对。难道我们就要任他们有钱人欺辱吗!”
她眼睛瞪得老大,声音仿佛要穿破云霄:“我们穷人的命怎么这么贱哪!如果不是死就是残的话,不如大干一场来得好。”
说着站起身四下扫视,像是要找东西发泄一下憋屈的心情。
马永贞白了歇斯底里的妹妹一眼:“你想干什么?想打土豪,分田地么?明摆着是犯罪啊。少想歪活,多做正事才是王道。”
马素贞被迫抑制着将要爆发的情绪,苦笑着摊开两手:“大哥,我没敢想你去打土豪,分田地,跟着斧头帮新帮主江老板那样的大哥混应当不是问题吧?”
马永贞也斜了她一眼:“你以前不是最反感我去混了吗?你怎么忽然该注意了?”
“都给我少废话,少给我做白日梦,现在吃饭了。”他们的老母大喝一声,只见她老人家端着一盘菜进来:“老妈我都在那儿累了半天了,你们还不快去给我摆好桌子上菜?”
马素贞跳起来,去到厨房门口不忘回头说道:“我觉得,斧头帮为穷人主持正义,去找他们,他们一定会给我们主持正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