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殿下来了么?”谢大人问着,就要起身。
管家回答:“老爷,殿下差人来说,今日宫中有事,脱不开身,过两日再来,请老爷保管好棋局,定要一分胜负。”
谢大人点点头,挥手让管家退下,复又拿起罩子,郑重地将棋局罩上。
风在耳边呼呼做响,不知奔跑了多久,他才停下来,松松地挽着缰绳,任由马在林子里自己走。
“你到得这么早?”她掠掠耳边凌乱的发,侧过头来问他。
他沉声道:“因为害怕错过你。”
她回首嫣然一笑,温婉甜媚。轻轻地扭一扭身子,好象是坐得不舒服。他伸手,环住她的腰,望自己身上带一带,说:“靠着我,不然久了会腰疼。”
她犹豫了一下,依言靠过来,他默默地抱紧了她,将脸贴着她的额头。
“皇上出的考题,明天就要交卷了,你答好了么?”她轻声问。
恩,他从鼻腔里出声。
“你有心事?”她关切地问。
“没有。”他回答。
“不说就算了,”她说:“不过,你是骗不了我的。”
唔,他应了一声,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她侧过脸,朝向他:“我可以帮你么?”
“可以。”他回答。
“那要我怎么做呢?”她认真的问。
“嫁到蒙古去和亲。”他眺望着远方,不紧不慢地回答。
“我?!和亲?!”她吓了一大跳,旋即陷入沉思:“为什么是我?”
他漠然道:“因为,你年轻、漂亮、聪明,最重要的是,有胆识,相信你嫁过去,能有办法保证蒙古六年之内不进犯中原。”
“可我不是皇亲啊——”她说。
“封你为郡主不就得了。”他沉着地回答,仿佛早就想到了她会提出这个问题。
“真是不公平呢,好事就抢着要往你们皇亲身上揽,坏事就拼命往别人身上推。”她忍不住发一通牢骚。
“那你去还是不去?”他低下头来,看着她的眼睛。
她垂下眼帘,低声道:“你约我来,就是为了这事?”
他沉默,在她看来,就是承认。
“难道还能选择?不去又能如何?!”她的声音瞬间变得冰冷,将他的手往边上一推,自己就跳下了马,背对着他,决绝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她抬头,面对满目的梨花和新叶,谓然长叹一声:“梨花,就要谢了——”
“哈哈,哈哈!”他看见她当真的模样,再也憋不住了,大笑起来。
“郎心似铁,最是无情!”她愤然回头,呵斥。
“你真的是笨呢!”他从马上滑下来,近前点戳着她的额头,说:“笨!”
她紧紧地抿着嘴,瞪着他,恨不得吃了他。
“这小脑袋瓜,除了空长了一张漂亮脸蛋,就没有一点智慧了?”他笑嘻嘻地说:“傻瓜,我怎么舍得把你送去和亲呢?!”
她冷不丁,就是一拳打过来,砸在他胸口上,真的有些疼,看样子是用了真力气了。
“有种你再打!”他呲起牙,竖起眉,吓唬她。
她愣了一下,旋即,拳头象雨点般,劈头盖脸地向他砸来:“你以为我不敢啊?!我就不信打你不死!”她恨恨地叫道,毫不手下留情。
朗昆没想到她来真的,手足无措之下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只好用手臂捂住头,蹲下来,求饶:“可以了吧,算了,好不好?下次再不敢了——”
梨容全然不管他那一套,一直揍到自己手软,方才气喘吁吁地停住,咬牙切齿道:“看你捉弄我!哼哼,哼哼,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我终于知道你不是病猫了,现在我才是病猫。”他直起身子,抱怨道:“看我堂堂六皇子,空有如此强健的体魄,居然被一弱质女流痛揍,传出去,岂不颜面扫地?!”
“去你的吧!”她喘着粗气,一挥手,不置可否。
“不生气了?”他涎着脸,凑过来。
她默不作声。
他想了想,转身到梨树前,仔细看看,一伸手,摘下几枝梨花,几下几下,变魔术般的,柔韧的枝条顷刻就在手中变成了一个花环,新绿夹杂着雪白的花蕊,煞是可爱。
“给!”他将花环放在梨容眼前晃一晃。
梨容眼睛一亮,偷眼一斜朗昆,他正眼巴巴地望着,她知道自己一旦高兴,他又会得意洋洋了,岂能如此轻易就饶过他了?!她打定了主意,尽管已经不生气了,还是绷着一张脸,冷冷道:“谁让你摘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