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容顺着小径,一路走到听香楼,可是奇怪的是,楼里,也是空无一人。她纳闷地想,现在这个时候,他们是不可能去前院的,那到底,又到哪里去了呢?
忽然,她听见,白颜熟悉的笑声,从听香楼后面,梨花深处传来,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循声轻轻地走了过去——
若愚高高地骑在一棵梨树粗壮的枝上,还在努力地探身往前靠,白颜在树下眼巴巴地望着,半张着嘴,紧张地注视着若愚,双手扬在半空中。旁边的草地上,已经摆放了一小堆采下的梨花。
若愚好不容易够到了一枝梨花,勾在手指上,向下喊道:“是这枝么?”
“不是,不是!”白颜扬手一指:“还要前头!是前头那枝!”
若愚松开勾在指中的那枝梨花,又奋力往前移了移,又勾上了前面的一枝,依旧问道:“是这枝么?”
“对了!”白颜拍手,高兴地叫:“就是这枝,快点摘下来!”
若愚一手抱着树干,一手将梨枝折断,把花枝咬在嘴里,慢慢地下了树。
白颜雀跃地扑上去,从他手里接过花枝,笑道:“这才是我喜欢的!”
“终于满足了,我的小姐——”若愚如释重负,调侃道:“我的事情做完了,可以回去了。”
“行!”白颜爽快地一挥手,大咧咧地说:“你可以滚了!”
“真的要滚?”若愚并不因为她的无礼而生气,反而一脸正经地追问。
“滚吧,滚吧,本小姐早就嫌你烦了!”白颜“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若愚夸张地长叹一口气,故意说道:“既然你是小姐,又既然是你要我滚,那我别无选择,只好滚了——”说罢,他蹲下来,头朝地一顿,动作规范地翻了个跟头,又叫白颜:“小姐,您是叫这样滚么?”
白颜见他当真“滚”,先是一愣,接着捧腹大笑,手指着他,说不出一句话来,差点没笑岔气。
他却不笑,继续装傻,在地上抱着腿,愣头愣脑地问:“要怎么滚,请小姐明示?”
白颜笑得更加放肆,前伏后仰,花枝乱颤,好半天,才平复下来,一边擦着脸上笑出的眼泪,一边来拖他:“起来!起来!”
若愚顺势拉住她的手,反手一用力,往地上一拖,白颜本来重心不稳,一下跌倒在草地上,两个人,嘻嘻哈哈滚成一团,把草地上采好的梨花压坏了不少。
过了一会儿,两人闹够了,才从草地上爬起来,白颜抱起地上的梨花,嗔怪道:“都是你弄的!”
“嘿!你可不能又找借口再叫我上树了,我真要回去看书了。”若愚好不容易帮她摘好了花,听她埋怨,以为她看见花被压坏了,又想叫他去摘,赶紧打断她。
“行了!我不过说说,是你自己逞能,说可以帮我的忙,非得上树,怎么到头来又怪到我了!”白颜嚷嚷起来,不高兴了:“是!不该耽误你宝贵的时间!”
若愚见她生气了,连忙哄她:“我说笑的呢,你怎么当真了?!”他笑嘻嘻一鞠躬:“小姐差遣,小人乐意效劳!”
白颜气哼哼地翻个白眼,不屑道:“这还差不多!”
两人转过梨树,迎头却脸色一僵,依旧浅浅绿裳的梨容,正站在小径上,安静地看着他们。
“小姐。”白颜怯怯地叫道,使劲地把手中一大捧的梨花往背后藏。
梨容没有说话,眼光静静地盯着梨花看了一会,又移到白颜脸上,平静地问:“为什么要摘花?”
白颜的脸有些发白,她支吾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梨容依旧静静地望着她,平心静气地等待着她的答复。
白颜紧张地向若愚投来求援的目光。
若愚看白颜的表情,似乎很是害怕梨容。难道是不该摘花?可是这么一满园的梨花,摘它一捧又如何?!梨容也未免太小气,还是,因为白颜对自己太过亲昵的态度让她嫉妒?娇娇小姐,总归就是飞横跋扈,看不得别人比自己好,一定是自己在谢家的无上的地位导致她心理失衡,来这里借题发挥了。他不屑地想,你要找由头,居然找到白颜头上,真是找错人了,现在白颜是我的丫环,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他一时有些怒起,也不在乎为白颜担待,挺胸移步,挡在白颜面前,说:“花是我摘的,怎么了?!”
“是你要他摘的吧?”梨容没有理会他,依旧是从容,又问白颜。
“小姐。”白颜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梨容淡淡地道:“我是要罚你的。”
若愚一听不服了:“我的丫环,凭什么你来罚?!你倒是说说看,这是什么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