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和吃好早饭,就开始写春联,付霞帮着裁纸。
每写好一副,李和就要得意的瞅一番,然后再让付霞拿到旁边晾干。
反复看,换视角看,眯眼看,睁大眼睛看,凑近看,放远了看。麻蛋,怎么可以那么好看呢啊啊啊啊。
他觉得他现在的毛笔字有进步了,字写起来越来越畅快了。
于老头闲着没事手里牵着孙子溜达进来了,他孙子包的跟粽子一样,耷拉着个脑袋,缩着脖子,明显心不甘情不愿的,不想被这样当小狗一样牵来牵去。
于老头只是为了满足含饴弄孙的恶趣味罢了。
付霞见于老头在看李和的字,感觉与有荣焉,显摆道,“于叔,我哥这字不错吧,看着就很漂亮”。
李和也停下笔,眉毛上翘,用企盼的眼神看着于老头,意思很明显,赶紧来夸一夸,夸一夸。
于老头是个耿直的人,从来不说虚话,直接道,“字结构是对了,装出来的飘逸,就是没筋骨软趴趴,没笔峰。字就看起来非常单薄,有些笔画也很虚,没有厚重感,给人感觉很没有力气,好像写着写着就要晕过去了似的。还是那句老话对,字如其人啊”。
李和听了这话,感觉脸被打的疼,火辣辣的,心里大骂,我没把你孙子扔井里,你这么埋汰。
付霞果然是个好孩子,直接给李和帮腔,“我觉得就是好看”。
李老头继续指着春联对李和道,“你这该是依着自己性子随意写,没有系统学过,拿个毛笔写字就说是书法了。我从小学隶书,后来学了了一段时间欧阳询,到现在十年没拿笔了,但是提笔写的话应该比这个强点”。
李和不服啊,虽然他心里也承认于老头说的是对的,但从来就没人说过他的字丑,猛然有人来打击他,他肯定要反抗一下,就问道,“那你指正下?”。
于老头见李和不信邪,直接指着一个‘五’字道,“你写的笔意僵直,我说个最简单的字,‘五’这个字你写的是行笔,笔意却很粗壮,中间的一笔挑勾应该用游丝连带,你却直接带过去,显得这个‘五’字十分肥肉。基本的架子要有,笔锋之间要有呼应,你这个撑死叫画出来的吧。你的缺点是喜欢”描“,一笔就是一笔,干净利落。颜筋柳骨,书法第一课一般都是讲这个,再深一点就是讲究钩如屈金,戈如弩,纵横有象,低昂有志。你这个才哪跟哪?”。
于老头说的很兴奋,丝毫没顾忌李和的脸色。
李和直接被于老头说的信仰崩溃,只感觉天昏地暗,多年的引以为傲的字,居然被批驳的一文不值,心里肯定不舒服。不过他本来就是野路子,没有人指点过,遇到于老头这样的行家,当然还是抱着虚心求教的态度,问道,“那怎么练?你教教”。
于老头道,“先从横撇捺竖开始吧,平均一天练一字,常用字一千,也要三年。楷书写个三年,行书写个三年,共六年,都不算篆隶魏碑。再花三、四年临摹多宝塔碑,给你算个十年吧,勉强到时候能入门了”。
说完好像是战胜的公鸡,昂着头走了。
付霞见李和没精打采,只得小心翼翼的问道,“还继续写嘛?”。
李和烦躁的摆摆手,“写个屁啊,贴出来丢人。送给于老头,让他去写”。
付霞不再自讨没趣,收拾了笔墨纸砚送给了于老头。
李和看着地上写好的一排排的对联,越看越气,直接过去搂起来,缛成一团团的,投到了炉子里了。
好像于德华特别乐意见到李和被打击,进门看到李和气急败坏的样子,虚心假意的拍拍李和肩膀,“年轻人这么丧气干嘛,术业有专攻嘛,对不对”。
“滚犊子”。
于德华一点也不生气,乐呵呵的来,又乐呵呵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