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皇爷。”
曹化淳语气哽咽,站在一侧拿着点心吃起来。
“厂臣不必如此。”皇帝略觉感动,但他生性多疑,总觉得不宜对人假以辞色,这样赏赐点心给身边近侍的事皇帝就很少做,只有王承恩最得到皇帝的信任和宠爱,也受到最多的赏赐。
皇帝接着道:“和记的人,可有消息?”
这是要说政务,曹化淳有些意外,现在已经不早了,天黑了之后袁妃都来了,现在就在暖阁里等着,皇帝却在此时问及政务,真是叫人措手不及。
这也是崇祯皇帝的惯例,不管是早晨还是晚上,甚至是半夜,皇帝心烦意乱休息不好就会开始操持国事,有时候皇帝批着奏折就会在御案前睡着了,这时宫中太监的记录,应该是不假。
所以皇帝不好色,勤政,任用贤臣,一心用在国事上,接着大明就亡国了。
曹化淳跪了下去,叩道:“皇爷恕罪,至现在为止还并没有消息。从德州,临清,济南各处传来消息,有不少商人到官府求助,其货物和银两不见踪影。”
皇帝微怒:“彼辈真是刁滑恶民,和记心存不轨早就显著于世,其与和记勾连买卖,原就有罪,和记消失不见,他们到官府何为?”
曹化淳道:“此辈刁滑之徒已被全数撵走,其损失巨大,据闻哭声震天。”
皇帝心中一阵畅快!
身为大明天子,皇帝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理应掌握这世间的一切,居然还有人敢于违逆自己的意志,真真是罪该万死。
皇帝这时面色逐渐变的严肃和威严,他向袁妃做了一个坚定的手式,对方赶紧蹲下行了一礼,然后避开到远处等候。
不管宠信哪个妃子,皇帝也绝不愿和她们说起军国大事,还好后妃们都很乖巧,这叫皇帝感觉很省心。
“九边可还安堵?”
“自和记从宣大撤离之后,并未有异常情形。”
皇帝微微点头,道:“东虏情形如何?”
“东江自丁卯大捷之后在休养生息,据总兵官毛文龙塘报,虏骑逼迫朝鲜定约议和之后已经撤离朝鲜,不再威胁其王京汉城,朝鲜君臣已经自江华岛返汉城。据毛文龙奏,因征朝之事,东虏二王子与四王子明争暗斗,东虏内部自老憨死后,似有不稳迹象。辽东巡抚袁崇焕奏,近来沿河一带并未现虏骑踪迹,其在招抚科尔沁牧民,不使和记与其勾连,也防止东虏自科尔沁绕道至蓟镇犯边。袁崇焕还奏报,虏黄台吉派信使至辽西,言称乞和,其以回信斥之,着虏负罪来见,再言其余。”
袁崇焕的奏报其实重点在于他还在努力招抚科尔沁人,并且更着重的就是他已经多次和皇太极接洽,商谈议和之事。
皇帝眉头微皱,感觉有些拿不定主意。
朝鲜君臣被迫签订了城下之盟,也是议和,给人的感觉相当不好,大明朝堂上对朝鲜倒是没有太多责怪,半壁江山被东虏打了下来,军民死伤十几万人,光是安州一战就死了两万多咸镜道的将士,朝鲜是真的打不下去了,君臣百官都躲到江华岛去了,连王京都失了。类似情形比大明丢了北京跑到南京还要严重,大约就是北京和南京都丢了,皇帝和百官避到舟山群岛的感觉,和南宋初其相似,这种情形下议和未尝不是一种办法,但皇帝知道,百官的宽容是针对朝鲜这种异邦小国,反正朝鲜人又不必讲什么气节,虽然朝鲜贵族普遍汉化,能说汉语写汉诗,连他们的史书都是汉字书写的,只有农夫和商人才说朝鲜话用朝鲜文字,但并不代表这些人就配和中华上邦讲什么气节尊严,小国为了生存忍一时之辱算不得什么。而大明是大国,是上邦,东虏也是大明治下蛮夷,连蒙古人也不如,和这些反叛的野人谈和,只怕认真议和的风声一出来,就会立刻举朝哗然。
就算是南宋初年,其实金兵实力强劲,宋军虽然有诸多名将,但主要还是以守势为主,而赵构多次被金人撵下海,就算这样,南宋的议和仍然为后人所诟病,秦桧等杀害岳飞的主和派,几百年后下跪的铜像还在西湖边跪着,这可是千古骂名,就算是宋高宗的名声也不好听,如果其不是南宋开国之主,又是君父,西湖边的跪像未必不会再加多一尊。
一念及此,皇帝想到自己的后世名声,原本接受议和的想法又一次动摇了。
“袁崇焕也辛苦了。”皇帝想了想,说道:“他屡立大功,魏阉差点抢走了他全部功劳,功臣受屈,最为令人愤恨。既近来辽西无事,可召他至京,吾早就想见他了!嗯,他来京之后,可授蓟辽总督,这一层意思,要告诉他!”
曹化淳是司礼太监兼东厂提督,当下躬身道:“明日司礼下旨到内阁。”
“坊间情形如何?”
皇帝有些心不在焉了,美丽的少女还在阁内的房里等着,天已经不早了,皇帝感觉困倦,也感到有一些原始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