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守备带头,一众军官纷纷上前,脱掉铠甲,交出兵器,就穿着一袭袍服,一人一马,还不算太狼狈的出了营门。
剩下的也是交出兵器,自觉进了营房,各人在坑上盘腿坐着,外间站了劲装汉子戒备,赤手空拳的这些“精锐”明军,更加不可能出来闹事了。
两个守备在一群部下的簇拥下策马飞驰出营门,新平堡只有南北两门,他们当然是要出南门,奔行出不远,就听到张瀚府邸附近传来一阵阵的欢呼声响。
众人都是心情大坏,听到欢呼声脸上的神色就更加难看起来。
“我看朝廷会有更进一步的举措。”李守备一脸郁闷的道:“咱们现在狼狈出堡,未尝不会有扬眉吐气再进来的那一天。”
王守备则低声道:“这帮蠢货,都要命的当口了,还不想将事儿做的难看。有咱们出去,通风报信,外头的大人们心里更加有谱了,真是笑死人了。”
众人无不点头,和记仁德饶了他们一命,各人感激之余,未尝不是觉得和记太蠢。这样的大事,当然是要砍瓜切菜般的将人杀光,最不济是先关押起来,大事定了再杀人也行。或是强行裹挟众人一起造反,一旦入了造反的队伍,想洗白都不容易,得找到机会再行反正,朝廷才会留下这些将士的性命,否则一旦被俘,杀头就是必然的事,各部边军将领大家谁不知道谁,出了大事,当然是要借别人的级化成自己的功劳,谁会将大功白白推让出去?
“蠢,愚不可及。”
李守备再下一次论断,这时新平堡南门已经大开,一队赖同心的部下可能是奉了谁的军令,大开堡门,放这几十个军官出堡。
众人马不停留,一路赶出堡门,上了大道。
从官道往东就是往张家口的大道,桦门堡就在右手边的大山上,边墙是左手边不远处,官道两侧俱是山峦,晋北多山,几乎是山峦叠嶂一眼看不到头,众人奔行出来时都向东边先打量着,但诸堡和边墙都被山峦掩映,根本看不真切,也完全不知道是不是有将领出兵。
至于往东就是阳和卫城,东南是天镇卫城,也就是天成卫和镇虏卫两个卫所的卫城,不过众人都知道天镇卫已经彻底空心化了,张瀚是从这两个卫起家,朝廷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用这两个卫的将士了。
顺着官道一直往西,沿着白洋河支流一直走,六七十里之外就是阳和卫城,那是一个相当大的军事堡垒,比天镇卫城要大的多,比起新平堡来更是大出好多倍。
宣大总督也是驻节在阳和,和三边总督秋冬春夏各换驻地不同,宣大总督多半时间都驻在阳和城中。
除了总督之外,还有分守道和分巡道,阳和路还有一员参将,三员游击,数名守备。
兵马如果满员的话应有三万余人,和大同一样,阳和是大同镇的一个重要的军事要塞,官员和驻军众多。
两个守备和部下们策马向西,不停的顾盼四周,但并没有觉什么埋伏隐藏的军队,他们带着失望和不安的情绪,开始向着阳和卫城的方向纵骑疾驰。
……
“大人,已经顺利解决。”杨秋步履轻快的走进张瀚的签押房,这里已经动员起来,成了临时的指挥中心。
“哦,没有多杀人吧?”张瀚抬眼看了看杨秋,笑着道:“汉声计划最重要的一环开始了,我看你的脸色还是相当从容么。”
“汉声”计划确实相当的庞大,可以说现在才是刚开始的阶段。
京师和北方各商号的撤离和隐藏,宽甸地区和草原地方,包括登莱和天津港口的配合,这是一部份。
灵丘铁矿的焚毁和矿工的武装暴动,这是另外一环。
陕北甘肃一带的民变,流贼攻打县城,屡挫官兵,这又是另一环。
包括新平堡的各种举措,也是汉声计划中的重要一环。
杨秋笑道:“今日起事,赖同心反正,顺利剿平了城中马步兵,赶走军官,死人不多,是大人撤离新平堡,回归草原的一个好兆头,属下心里自是高兴的很,所以情不自禁了。”
张瀚笑骂道:“你这是要甩包袱了吧?我住在新平堡,你每天都在小心翼翼,生怕出事,是不是?你的军情司,主要的人手也都在新平堡到大同,阳和,还有宣府一带,正常的情报收集和行动都耽搁了。罢了,我这一次真的要走了,也是给你松套,卸担子。”
杨秋却也并不辩解,一切都是明摆着的事,解释也没有太多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