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信王府过了压抑又担心,同时也隐含期盼的一夜之后,信王早早就醒了。
他身侧的周后也是同时醒了,夫妻二人还是和普通的小夫妻一样相拥而眠,信王这时候还没有纳侧妃,要等崇祯二年前后他连续纳了好几个妃子,其后数年开始陆续诞下皇子,也是给很多人松了口气。
要是信王也和他兄长一样生不出儿子,那大明的乐子就大了。
当然后来生下来的这些皇子也没有派上用场,太子和两个兄弟被女真人当成假的砍了头,不过十来岁甚至还没有十来岁的少年,女真人也是一个都没有放过,悉数斩杀。
皇五子则流落民间,康熙年间才露了马脚,结果七十多岁的老头了,一样被康熙给下令斩了事。
这就是大清国的胸襟和自信……
信王醒了之后一时还没有起身,外间的大钟还没有报时,连六点都没到。
原本信王没有什么事,一般会在七点左右起身洗漱,小夫妻两人可以在花园里转一转解闷,信王会自己看看书,也会有翰林院派的人到王府里来讲学。
信王的学识比起天启还是很扎实的,因为他很用功,他相信治国理政的根基都是那些包含儒家学说的书籍里,所以信王每天苦读不缀……
后来信王当了皇帝,有机会接触更多的饱学之士,所以他的学识也与日俱增。
信王写的一笔好字,字和他的为人反而不一样,刚劲豪迈,有赳赳武夫之气,完然不象是帝王手迹。而且信王还会赋诗,他写给秦良玉的几御制诗中规中矩,最少比起后世有名的打油诗帝王乾隆要高明的多,是合格的秀才和举人水平了。
今天当然不能再读书了,昨晚宫门关闭之前从宫中传来消息,天启皇帝身体在持续的恶化,太医已经决定用参汤吊命。
主要是呼吸困难,伴随着一阵阵的咯血,皇帝的脸色已经涨红黑紫色,算是命在顷刻,很难说还能拖多久了。
听到这样的消息,信王不可避免的有些伤感。
在晚上休息时,信王和周氏说起了当年之事。当初在太子东宫里,由于父皇光宗皇帝不被神宗皇帝喜欢,宫中的吃穿用度都不足,也没有多少人伺候,两个皇子都过的很艰苦。主要原因还是两个皇子的生母都不在人世了,天启皇帝的生母是病死的,而信王的生母是被当时的太子,后来的光宗皇帝赐死的。
信王的母亲脾气很倔强,经常会“口出怨望”,因为小事就和光宗皇帝争执,后来因为某事彻底激怒了光宗,结果就被下令杖毙。
信王当时还相当年幼,这事不可避免的给他带来了严重的心理创伤。
那时候的信王和天启皇兄应该是感情最好的时候,兄弟两人有相依为命的感觉。
到天启即位之后,对信王也着实不薄,各种赏赐四时不断,兄弟二人经常在宫中见面说话,皇帝对信王的教育问题也很看重,这使得信王在京师有着普通藩王没有的地位。
事情的变化是在天启的皇子接二连三的没有保住,皇帝一直无子,信王的地位开始直线上升,从一个被兄长疼爱的幼弟,到有储君地位的亲王,这使得信王的心态也生了变化,他开始有自己的想法,开始挑剔兄长的治国本领,甚至是开始不满和鄙夷。
信王受儒生的影响很重,对兄长任用太监相当不满,对阉党官员也是极为鄙视。
此时的信王当然想象不到,在十几年后他也对官员彻底失去了信心,并且在几年之后信王就改了主意,又开始大量任用太监了。
“我要入宫了。”十七岁的信王放开妻子的怀抱,站起身来。寝殿内就有大穿衣镜,这种镜子是和记出产的,相当昂贵,不过以亲王之尊有一面也不算太奢侈。
镜子里是一个神色忧郁的少年人,面容白皙,两眼很大,下巴略尖,瓜子脸形,还没有留须,就是一个典型的朱明皇室的贵族子弟形象。
穿上白色的里衬,外着元青色的五团龙龙袍,再戴上翼善冠,这事些都是周氏亲手做,夫妻二人感情甚笃,周氏喜欢亲手替夫君这么打扮,她也知道最多几年后丈夫身边会多出不少侍奉的女人,只有这短短时间可以由她一个人独占。
特别是现在如果皇帝真的驾崩的话,信王就得继承皇位,选妃之事肯定刻不容缓。
“一切小心。”周氏神色也很紧张,这样的大事对一对十六七岁的少年人来说实在是相当严峻的考验。
“进宫之后,我一口水不饮,一口饭不吃。”信王神色苍白的道:“如果消息确定,你可以进宫了,到时候你带饭食进来。”
“可能要好多天才会安稳下来。”周氏担心的道:“王爷总不能一直不吃不喝。”
“没事的。”信王笑了笑,眼神中终于露出一些自得之色,他道:“如果皇兄不豫,我将在灵柩前即皇帝位,同时徐应元,曹化淳和王承恩他们可以入宫,在我身边任职司,那样有人想暗害就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