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瘦军官领了对牌,这种小木牌可以帮着他过一会找到自己的战马,他很钟爱的摸了摸自己的坐骑,这是一匹大青马,个头很高,岁口还有些偏小,但也成年了。
马儿喷了几下鼻子,前蹄划动了几下,蹄铁在青石板路上带起一溜火星。
黑瘦青官个头中等,从军装袍服的式样来看,他是在近期明显瘦了一大圈,原本撑起来正好看的军袍趴了下去,被他用牛皮革带勒的紧了一些,虽然在休假期间出来逛市场,他还是把衣袍束的紧紧的,每个细节都做的很到位,从袖扣到胸章,再到军风纪扣,到闪亮的军靴和理的很舒服的衣袍下摆,还有擦的很亮的火铳弹药盒,插在腰间一侧的短火铳,装机要文件的皮制文件包等,每个细节都做的相当到位,仅从打扮来看,是一个相当严谨的参谋军官的形象。
王鄣原本也就是参谋军官,虽然他已经做到了高层参谋,他的肩膀上扛着两颗银星,在安排好战马后,他涌入东西大街的人流之中,很多士兵和低级军官主动向他先敬礼,王鄣一一还礼,这个时候他有些后悔没听从建议,很应该换一身便服出来的。
很多商团军的军官已经不适应穿便服了,他们更喜欢自己身上的这一身军袍,裁剪的得体合身,用料讲究,穿在身上有些紧束,正好时刻提醒自己的军人身份,那些宽袍大袖虽然看起来更飘逸华美,但已经不适合军人的身份了。
街面上很热闹,充斥着各种人群,个子很高眼睛灰蓝头颜色各异,身上味道很重的是俄罗斯人,个头矮罗圈腿身上味道更重的是蒙古人,个头矮披着鱼皮身上一股鱼腥味的是鄂温克或鄂伦春人,或是索伦人,或是野人女真,到处是这些异族的人。如果在边境,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异族聚集在一起,挟弓带箭的行走着,很可能会引起一场骚动,而在这个漠北草原的城市之中,一切都是这么的随性自然,所有人挤在一起,在各个商铺里来回穿梭,军人,牧民,俄罗斯冒险者,每人身上都带着武器,然而每人都是面带笑容……俄罗斯人在喝醉之前绝不会挑衅城里维持秩序的商团军镇抚兵,蒙古人时刻保持敬畏,那些河边来的鞑子则连话也说不周全,看到人就鞠躬,他们的武器是用来防狼的,对力量的敬畏这些人很敏感,虽然他们野性最足,但其实胆子最小。
王鄣在路上走着,他对一切都饶有兴趣,他已经接到调令,很快就要离开这个漠北城市了。先到安固里淖,再到青城,然后从青城入口,从张家口一带到京师,再至天津,那边有船只等着,半个月左右他们就要上船,然后驶离港口飞速前往台湾。
王鄣的等级能够看到很多密级通报,他知道台湾那边从三月开始就特别紧张,平安状的放从年后开始减少,到了四月时已经减到不如去年峰值的五成,也就是说,百分之六十的海船不再领或是不能领平安状了。
荷兰人不仅在澎湖到大员的海面上放了克鲁宁辛之屋号这一类的大船,还有另外五六艘主力舰陆续调过来,另外还有数十艘武装商船。他们的所谓武装商船都拥有二十五门以上的大口径火炮,相对于大明水师来说是不折不扣的大型战舰,虽然船只数量不多,但控制闽浙海面到南洋和日本的航线是足够了,很多船只在海面上遭遇荷兰战舰,被迫交纳相当数额的银两才能平安通过。
荷兰人当然不会平安状,这会引起和福建官方的摩擦,他们用保护费用来取代这种实际上的收取税金的行为。
商船被骚扰或勒索,当然不可能再向和记再次缴纳。
不仅如此,很多闽浙江南的船主还满腹怨言,去年时和记状时的承诺是他们不再受任何武装势力的骚扰,包括大明福建水师和海盗在内。
言犹在耳,和记承诺的事情却是没有办到,也就不能怪这些海商满腹怨气,并且拒绝再购买平安状了。
继续购买的有一些是对和记有信心,并且确实被和记保护过的海商,也有一些是迫不得已,他们知道不能陷在和记与荷兰人的争端之中,最好的办法就是两边给钱,反正这两家大势力在海上,小股的海盗彻底绝迹了,只要小心规避陷峻的暗礁水面和台风,赚取利润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既然如此,等于是利润分薄了一些,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但台湾那边的分析是这种情形不会太长久,时间久了,荷兰人的势力越来越强,对海面的控制力也越来越强,迟早这些海商会转投向荷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