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府点灯的时候,毗邻不远的汗王宫也点起了灯笼。
相比灯火如繁星的张府,汗宫的灯笼数量不多,似乎是不怎么舍得点的样子……汗宫的用度开销现在也是和裕升的财务上负责,这半年来财务上捉襟见肘,能保持着向蒙古人输送基本的物资就算不错了,供给上当然比去年要菲薄很多。
蜜腊也不是什么便宜东西,灯笼没办法用油灯,都是点的蜜蜡,军司优先供给的肯定是张瀚的府邸,然后是李慎明等要员府邸,还有各大分司机构,各个学校,驻军,商行,最后才轮着汗王宫。
普通蒙古贵族,有牧场收入的多半是回了自己牧场,留下来当牌坊用的多半已经部众星散,牧场被征为耕地,军司对这些人暂时还没有考虑补偿,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财政缺短,当然明面上的借口还是这些贵族支持卜石兔汗和阿成台吉向和裕升开战,由于这些人的战争罪行,所以暂时不还其牧场,也并不给予补偿,要等三年到五年之后,才会给这些台吉们物质补偿,或是每年给一定的花红。
在此之前,这些台吉只能以自己的积蓄度日,还有在军司领取一定的生活费用。
在俄木布洪身边,渐渐汇集了一些不得志的台吉和贵族们,张府点灯的时候,他们站在正殿阶前,簇拥着俄木布洪,心思复杂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青城还是这座青城,绵延五里多的城墙依旧是旧日的模样,还是南北两道城门,还是一样的汗宫,但所有人的心境都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如眼前这座城池一样,外观未变,内里已经变得所有人都快认不得了。
“叫侍卫们休息吧。”俄木布洪看到不少穿着长袍的蒙古汉子挟弓带箭的在宫殿四周巡逻,这个新封不久的顺义王倒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也很体恤部属,当下说道:“这么冷的天,也不会有盗贼,摆出这样子辛苦下头的人,何必呢。”
汗宫总管卓尔毕太台吉忙道:“大汗,你看人家商团兵,哪个不是披着铁甲着在雪地里,咱们蒙古人未必就不如汉人?”
台吉阿玉石道:“总管说的很是,我们蒙古人才是在草原生草原长,这般的天气我们是打小就经历的,汉人都受得住,咱们蒙古人的好汉子应该也受的住。”
“不管怎样,留一哨人也就够了。”俄木布洪面露不悦之色,说道:“摆排场毫无益处,徒耗人力。”
“是,大汗。”
众人不好再争,只能由卓尔毕太安排大半的值哨护卫下值。
这些护卫也是住在汗宫中,现在的青城,除了少数喇嘛和台吉在城中有住所外,绝大多数蒙古人都是住在汗宫之内,汗宫中原本的一些宗教设施被改成了住人的地方,虽然住着近五百人,但也并不怎么拥挤。
阿玉石又看看张府那边,说道:“没想到张大人真的不过来了。”
另一个台吉不满的道:“我等听说张大人回来,总以为他会来拜会大汗,从早晨就巴巴的等着,居然没有见着。”
银锭此前一直笑眯眯的看着,对汗宫内部的事他向来不怎么说话,毕竟身份较为特殊,说是土默特部的台吉,其实众人把他视为和裕升派在这边的代表,说是和裕升的人,他又是正根的蒙古台吉,两边都占着身份,有时候其实反正是不怎么方便说话。
反而是在张瀚那里,银锭几乎是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到有人抱怨,银锭才淡淡的道:“不是早就派了人过来,说明了今日张大人谁也不曾见,直接回府了,只有家宴,外人一个也没有进去。王长福和赵世文他们身份够吧,他们不也是没有去见面?”
阿玉石闻言道:“他们到底是张大人的部下,我们大汗到底还是土默特一部之主,和张大人是盟好的关系。”
银锭不客气的道:“诸位要记得我们是打输了仗和人家‘盟好’的,和漠北三汗不同,甚至和鄂尔多斯还有套部也不同。要是忘了这一点,此前战死的蒙古人可就是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