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习令色的心腹答应下来,立刻就派人出去请其余的台吉。
最近和裕升对各台吉的监视已经放松,因为牧民们大半都安置好了,要么回去打草转场,要么就是去和裕升的矿铜和棉田区服劳役,区别就在于上没上过战场,有没有杀过商团军的人,或是当初烧抢过和裕升在草原上的产业,更久远的就是有没有进过关打过草谷,有没有在汉人地界杀掠过。
没有人敢隐瞒,和裕升军情体系的办事效率很高,而且手段高妙,见识过的人都很老实,连带着叫其余的人也变得十分听话顺教。
牧民和甲兵们安置完了,这些台吉变得无所事事,他们暂时还得留在青城里头,因为对台吉们的甄别还没有结束。
等一切完事了,估计台吉们就能在新的汗宫体系里有一席之地,很有可能授个官职什么的,但所有人都明白,这些不过是走个过场,包括新的大汗俄木布洪在内,大家都是和裕升的傀儡而已。
……
牧人抵达巴图台吉的住所时,他正在和白音台吉说话。
听到传讯后,巴图台吉说道:“请济农放心,我会去的。”
待牧人出去后,白音台吉脸上变色道:“巴图你可知道你一会去了,后果多半会很严重?”
巴图道:“我知道,不论我们做何事,盯着的人肯定不少。济农不是什么聪明人,恐怕未必能做出什么英明的选择。”
白音不解道:“既然如此,又何必去?”
“我们蒙古人,不能全部做鼠两端的小人啊。”巴图举起银壶,替神色难看的白音斟了一壶奶茶,说道:“有人要将蒙古人的血脉和尊严,还有历史传承下去,比如白音你。也有人理应在这场大变中慷慨赴死,不然的话,后人传唱的时候没有几个死去的人,会被人笑话的啊。”
白音站起身来,说道:“我坚信和裕升会替草原带来新生,牧人们未必会比以前过的差,不,应该是过的更好。既然巴图你是这样的想法,那么我只能告辞。”
巴图没出声,待白音出门后,巴图才自语道:“若是那样,我们蒙古人还是蒙古人吗?”
巴图出门时,特意叫来几个儿女,一一抱过。
他的长子已经快成年,知道巴图此行凶险,当下道:“若是额祈葛你有什么意外,我一定为你报仇。”
“千万不要。”巴图两手按在长子肩膀上,正视着少年,说道:“我们与汉人已经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这一次战事不过两年光景,双方死的人都不算多,我们虽然死了不少人,但此前我们蒙古人入关杀的汉人也不少。若和裕升带来的是富裕与和平,又有谁会牢记仇恨,继续杀戮?做没有指望的事,那太蠢了。”
众儿女都流下泪来,巴图挥挥手,叫他们进去,自己突然感觉意兴阑珊。
……
傍晚之时,七八个台吉应邀而至。
这些人都是和习令色家族牵扯很深的贵族,有几个老台吉三十年前就追随习令色的祖父,然后是素囊台吉,现在又是习令色,他们的关系太深,就算有危险也必须得跟随了。
巴图也是和众人一样的心理,此时他的心理反而平静下来,和众人抱见之后,环列而坐,各人都等着习令色说话。
“大家放心,我非是要带大家凭白送死。”习令色道:“我们非是和裕升对手,然而在此当傀儡也是气闷,以我之意,不如投奔大明,不失富贵,也不必仰人鼻息。”
“大善!”巴图第一个赞同道:“我以为济农要投奔套部再谋进取,能明白我们实力远不如和裕升,济农已经大有长进了。当年俺答汗爷孙不和,把那汉吉台吉投奔大明,大明果然厚待之,并以此达成和议,汉蒙两方开了马市,数十年的战事得以平息,今次我们只要能接近大明边关,和裕升的人仓促间必不能阻挡,只要到了大明境内,以济农的身份,大明必定会厚加抚赏,我等亦不必坐困青城。”
原本听到巴图这样的大台吉的夸赞是好事,然而习令色心中颇为不是滋味,巴图的话并没有留太多的面子给他,知道实力相差太大云云,很伤了他的自尊心,然而事实如此,习令色只能板着脸不出声。
有个台吉酸溜溜的道:“我们要狼狈逃到明国去,前途未卜,银锭台吉却能留在青城,除了俄木布洪,就属他最大了。”
“俄木布洪也只是傀儡,”巴图道:“银锭倒是真的有实权,不过我并不羡慕他,出卖祖先的人,必留后世骂名。”
“正是,他必下地狱!”
“佛祖不会饶恕这样的小人。”
众人很起劲的骂着,在这里骂银锭毫无风险,而且能宣泄各人的怒气。
虽然逃到大明肯定不会有危险,而且大明对他们肯定也会给予相当优厚的待遇,但那还是寄人篱下,和现在的情形没有太多不同,只是到大明那边,以后就不会有性命之忧,从这一层来说,大伙还是愿意和习令色一起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