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瀚看了看对岸,他感觉到自己的双脚接近河水,但他没有心慌,他感觉到自己是那么的有力,他好象掌握了一切,身后有这么一座硕大的军营和士兵们,张瀚从未象眼前这样心中笃定。
虽然踩在虚浮的河边烂泥上,眼前也只有芦苇可扶,但张瀚脚步稳定,他又向前走了几步,两眼亮的看向前方,到最后,他终于转过身体,大步的走到岸边,然后叫侍从官牵来自己的战马,策马返回中军大帐。
……
王长福回到自己帐篷时还是气呼呼的,脸板的很厉害。
王一魁和李来宾几人一路跟进来,几人分别坐在王长福的下手,王一魁先开口道:“长福,你就别生气了。军训司的事你一向做的很好,我们和裕升能战无不胜,有谁敢说你不是第一号的功臣?”
王长福冷着脸没有出声。
一个大队指挥道:“这一次是不是喇虎那一帮人故意生事?”
王一魁和李来宾对视一眼,两人都觉得没那么简单。
王长福微微一叹,也没有出声。
人们都感觉事情不简单,所有人瞪眼看着灯火下伙伴的脸,没有人再出声说话。
王长福最终道:“各人都把自己手头的事做好,别的事就不要乱想了。”
各人无奈起身,明早即将大战,各人也要早早回去安顿休息。
王一魁等别人离开之后,趴在王长福耳朵边说道:“长福哥,你扳着手指头算一下就知道了。喇虎一脉现在就一个杨泗孙带主力团,梁兴麾下的人多半只在大队指挥这一级,团指挥一级现在多半是咱们脚夫和边军一脉的,还有矿工一脉的人。喇虎的人除了梁兴和杨秋还有杨泗孙这三人,别的还撑不起来。温忠和秃头算一把好手,可是他们离团指挥还有几步要走。我看哪,这一次温忠是梁兴的授意难,大人未必对咱们不信任,可是为了平衡,没准会打压咱们一下。”
军队中有山头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和裕升的山头也是很明显,不过张瀚的态度向来很明显,就是不论山头,只论战功。
王一魁和李来宾等人因为早前有不错的战功,一直循序上升没有出错,这样使得现在的主力团有不少是脚夫或边军出身的人。
王一魁又道:“今晚李从业就没有过来,我看他是忘了长福哥提携的恩德了。”
王长福心中烦燥,说道:“朵儿不是也没有来?”
“朵儿是鞑官,和咱们向来不是一条心。”
王长福道:“什么一条心,我们的一条心就是忠于大人,忠于和裕升。”
“行啦。”王一魁说道:“谁也没说不忠于大人,长福哥你也甭给我念喜歌。大家一路往上走,大人是大家伙的主心骨,你是咱们几个的主心骨。你混不开,我们这几个也是没脸。我看,下一步没准是对喀喇沁用兵,到时候我们几个拱一拱,你还是出来带兵。练兵又烦难还担责任,人人都能挑几下毛病,不象带兵打仗,赢就是赢,输就是输。”
“这话说的也是。”王长福有些心动,说道:“我练兵也是练的够够的了。”
“还有温忠和王秃头都吹女真人怎样怎样,他们不就是六万丁?边军打不过是边军废物,这帮子野人能和咱商团军相比?我看大人将来是能得天下的,咱们的战功一定要抓牢。大明开国是六国公,我们大人是仁厚底子,不象大明太祖,得天下就杀功臣。咱们好好混,将来都弄个国公当当,传给后代富贵几百年,也不枉人世走一遭。”
“行了。”王长福心里对王一魁的话十分赞同,但他的身份没有办法说出公然赞许的话来,当下眉头紧皱,挥手道:“赶紧滚回去休息,明早好好打仗。”
“那是。”王一魁笑着道:“军功才是咱们安身立命的本钱,不要你说我也会好好干。”
王长福没有出声,手支着腮帮子不语。
王一魁抓起笠帽戴在头上,出门前又道:“一笔写不出两个王字,咱们是同宗兄弟,这一点你要记牢了。”
“滚蛋。”王长福笑骂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