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不上班了!”桑桑说。
秦川道:“辞了,nnd,爷不给那龟孙子干了!”秦川又恼起了火,“md,那龟孙子,我真是瞎了眼,当初才那么崇拜他,他丫的就是一坨屎!”
秦川显然恨极了沈凉晨,用尽了极难听的字眼儿来骂他。
桑桑听得直耳晕。
“你这孩子,嘴巴什么时候这么脏了!”单秋华骂了儿子一句。
秦川不以为意,“我骂他,我骂他是轻的呢,我还打过他呢!”
单秋华摇摇头,表示无语。
桑桑却陷入沉默。
对沈凉晨,恨吗?
没有。
她不恨他,从没有恨过他。婚礼上,他弃她而去的那一刻,她吃惊、难以置信,接着就是忽然间陷入的绝望。
现在的她,心灰意冷,心如止水一般。
过往的一切,谁对谁错,她都不愿去想了。
这一天奔波劳顿,桑桑很是疲惫,早早地就回房睡了。只是晚上,她梦到了沈凉晨。在海边小镇的时候,她也每晚梦到他,他是那么冷漠,她满脸的泪质问他为什么,而他只是不说话,后来,那样的梦便没有了。
只是今天晚上,她又梦见了他,他冷冷地看着她,她也冷漠地看着他,彼此间似乎可以结得下一层厚厚的冰。
桑桑老早就醒了,醒来时,听到外面有轻微的说话声,“我出去买早点,桑桑最爱吃李家的豆腐脑了。”是父亲的声音低低传过来。
母亲道:“顺便买点儿张记的烧饼,要现烤出来的,脆的那个。”
“嗯。”
桑桑听着父母的对话,李家的豆腐脑,张记的烧饼,那都是她小时候的最爱,后来结了婚,就再没从家里住过,那些东西也便没再吃过。
她心里涌起说不出的一种滋味,世上最爱自己的,永远都是父母,他们从来不会计较什么回报,他们的爱永远是最最无私的。
桑桑起床的时候,父亲正推门进来。
“爸,买的什么?”她故做不知地走过去,笑呵呵地接过父亲手里拎着的东西。
秦牧歌道:“买了你最爱吃的豆腐脑和烧饼。”
桑桑把手里的东西都在餐桌上放下,然后伸手就拾起了一个热乎乎的烧饼咬了一口,很脆很脆的,是儿时的味道。
“真香。”她夸张地说。
单秋华笑道:“瞧瞧,真是个小孩子。”
她的目光里含满了浓浓的母亲。
桑桑美美地吃了一个大烧饼,喝掉了整碗的豆腐脑,然后搂着撑得快爆了的,圆滚滚的肚子说:“妈,撑死我了。”
单秋华笑,满脸疼爱,嗔怪地说:“撑得慌,你不会吃一半呀!”
桑桑抿着嘴笑。
一个上午的时间在其乐融融中过去了。快中午时,单秋华说出去买菜,桑桑说:“妈,我陪您去。”
桑桑和母亲一起从家里出来,来到了不远处的超市。
“桑桑,中午想吃什么?”单秋华问。
桑桑想了想,若有其事地说:“嗯,红烧……肉。”又想了想,“红烧带鱼,红烧排骨。”
单秋华听得满脸冒黑线,“你这孩子,你在那边天天是怎么过的呀?是不是天天委屈着自己的胃呀?”
桑桑便乐呵呵地挽住了母亲的胳膊,“妈妈,人家馋了嘛!”
母女两人说话的时候,桑桑一眼看到了水果摊上的葡萄,伸手便拿了一大串过来,单秋华见状忙道:“桑桑,这个酸,吃葡萄要买这样的。”
她挑了一串玫瑰香放进袋子里。
桑桑笑道:“妈,我现在就想吃这个。”她拿着手里的葡萄不松手。
单秋华道:“酸不溜丢的什么吃头。”
说话的时候,又想到了什么似的,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看女儿。桑桑只对母亲笑笑,“妈,我就是想吃了。”
单秋华便没再说什么。
回到家里,单秋华和保姆两人一通忙碌,桑桑所要的红烧肉,红烧带鱼,红烧排骨全部上桌了。
桑桑美滋滋地挟了一块带鱼放到碗里慢慢吃着。
单秋华却心疼地看着女儿,这孩子自己不会做什么饭,在那边不定怎么委屈自己的肚子呢!
晚上,单秋华来到女儿的房间,桑桑刚刚躺下,正捧着自己做女孩儿时的一本杂志看着,单秋华在女儿的床边上坐下,蹙眉,语重心长的道:“桑桑,搬回来吧,你一个人在那边,妈实在是不放心啊!”
桑桑笑了笑,她放下手中的杂志坐起来,抱住母亲,“妈,您放心吧,我都该三十一岁了,自己还不能照顾自己吗?妈妈像我这个年纪的时候是怎么过的呀?妈妈忘了吗?”
怎么过的呢?
单秋华想起了自己的少女时代,她十几岁就跟着一帮青年下乡去了遥远的大西北。也是在那个时候,她遇见了秦牧歌。
她摇摇头,“那时候是没有办法,而且那时候的人比现在皮实。”
桑桑抱着母亲的脖子,“妈,我也很皮实,你看我多结实呀?从小到大,连感冒发烧都很少有。”
单秋华摇摇头,对女儿的固执她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你睡吧,我也去休息了”她起了身,离开了女儿的房间。
桑桑看着母亲的身影离开,心头很不是滋味,这么大年纪了,还让母亲跟着她操碎了心。
转天,她去找了康佳,康佳见到她很高兴,热情地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桑桑,我的桑桑,你可回来了!”
桑桑也回抱着她,“是呀,我好想你,康佳。”
两个好姐妹进了屋,亲热的一直聊了一个上午,两个人谁也没有提过那次婚礼的事情,都尽力地装出笑容。中午时,两个人一起吃的饭,桑桑把自己寓所的房产证交给了康佳,全权委托她把那所房子卖掉。
康佳道:“桑桑,现在房市正低迷,现在卖不合适的。”
桑桑笑笑,“房价这个东西本就是泡沫性的,不赔钱就行了。”
康佳便没再说什么。午饭过后,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桑桑离开。康佳很是不舍,桑桑却笑呵呵地说:“想我的时候,就去看看我,我给你做海鲜吃。”
康佳便不可思议地看了她一眼。
桑桑从康佳那里离开,慢慢地开着车子,前面是一家孕婴店,桑桑忽然就想进去看看。
于是,她把车子开了过去,找了个位置把车子停下,然后走了进去。孕婴店这种地方,桑桑只在有同事家生宝宝的时候,才会过来一趟,买些婴儿用品送过去。现在,她站在店里,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婴儿用品,一时之间眼花缭乱了。
“小姐,你要点儿什么?”一个女店员过来问她。
桑桑说:“我随便看看。”
她穿过一排货架往前走去,前面是一件件漂亮的孕妇裙。桑桑看上了一条粉色的。这种颜色看了让人心里舒服。她把那件衣服买了下来。而后还买了一个绣着卡通图案的小围嘴,这个东西男孩儿女孩儿都能用。
桑桑把那两件东西都塞到了背包里。她不想过早地被父母知道,如果他们知道了,定然不会再让自己回到那个海边小镇。
桑桑从孕婴店离开,往自己的车子处走去。
沈凉晨是在等一个朋友的,他站在车子前,车子停在路边,他低着头,双手插在兜里,不知在想着什么,也就是那么一抬头的空,他的眼前猛地一呆。
夏日的阳光温暖地照射着这个世界,一道苗条的身形,穿着淡绿色的连身裙裤,扎着一条马尾,从前面的孕婴店里出来,外面热烈的光线让她眯了眯眼,而后迈步走向她的车子。
沈凉晨的身形在那一刻僵硬。他下意识地往前走去,可是在迈出一步之后,立刻又意识到了什么,收住了脚步。他看着她钻进了车子里,白色奥迪缓缓地从车位里倒了出来,然后转个弯,开走了。
沈凉晨收回定定的目光,那一刻,心里早已翻起滔天巨浪。
桑桑开车回了家,母亲不在,家里只有保姆一个人在准备包饺子的材料。
桑桑把买来的孕妇裙和婴儿小围嘴都塞进了旅行包了。这才从里面出来,去厨房帮着保姆包饺子。
单秋华和秦牧歌一起回来了,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妈,这都买的什么?”桑桑好奇地问。
单秋华道:“买的鱼和肉,这几天呀,非把你喂得胖胖的不可。”
桑桑咯咯笑道:“我可不要,妈做熟了,我带走好了。”
单秋华嗔道:“想吃就不要走了,你不走,妈妈天天给你红烧鱼,红烧排骨。”
桑桑挑挑眉,对着母亲做了个可爱的鬼脸。
沈凉晨一个人在马路边上呆呆怔怔地站着,有人拍他的肩膀,“凉子,看什么呢,都看呆了!”
是他的朋友,刚从公司里出来。
沈凉晨笑笑,“没看什么。”
那人也笑:“还说没看什么,我看你整个人,魂儿都没了似的。说吧,是不是看到秦桑桑了?”
沈凉晨呆了一下,眸里露出震惊。
那个朋友笑道:“我说着玩的。不过说实在的,凉子,你做的真的不对呀!哪有在婚礼上抛弃人家的?想分手早分嘛,干嘛非要等到婚礼上才做决定,你这不是害人家女孩儿吗!”
沈凉晨脑袋里有点儿发胀,他的太阳穴上好像被人敲了一下。他沉默着不言语。
那朋友又一拍他的肩道:“走吧!”
沈凉晨便和朋友一起往前走去。
然而,今天的聚会,他完全不能集中神智,脑子里一直在回响着朋友的那番话。婚礼上抛弃她,他确是绝情了点儿,可是……
他想起那些日子里所经受的心理折磨,她和叶皓南不清不楚的来往着,是,叶家出了那么多的事,她跟着忧心如焚,这他能理解,可是她起码应该顾及一下他的感受,她总是跟她的前夫纠缠不清,叫他情何以堪?
如果他一直跟周绮珊不清不楚,她会怎么样?会不会再也不理他?
沈凉晨有点儿头疼,那天的聚会,没待多久就离开了。他一个人回了家,拿了一瓶酒,一个人慢慢喝着。没有用杯子,就直接把嘴对着酒瓶子口,一口一口往嘴里灌。
他想起了婚礼上,她迅速失血的容颜,那么惨白。他清晰地记得他说出分手的话后,她眼睛里的震惊,那神情他永远都忘不了。
可是话已经说出去了,他没有回头路。
那日,她和叶皓南抱在一起,那个镜头折磨了他一整个晚上。从失去孩子,到后来的种种,他都能包容,可她真的不应该在新婚的头一天,还和她的前夫在一起,婚礼的那刻,他突然间就反悔了,他不能和她结婚。
沈凉晨又喝了一口酒。
他又想起了在孕婴店门口看到的女人,没错,那就是她。
她瘦了,但看起来依然是那么高挑靓丽。
沈凉晨一连喝了好几口酒。
这段时间,其实他总是梦到她。
梦到她泪流满面的脸。
她满地地寻找着那枚滚落的戒指,眼泪簌簌地往下掉,那身高级订做的洁白婚纱像是最大的讽刺。
那是他后来听母亲说起的。
那天的事情,连父母都看不过眼了。
他们跟他说:“后悔为什么不早分?为什么要等到婚礼上说分手?你这让沈家的面子往哪搁?再说,桑桑万一想不开,寻了短见怎么办?”
他承认,那一刻,他的心陡的一颤。
不是因为沈家的面子,而是,她会不会真的寻了短见。
但是他又想,她还有叶皓南,她不会有事。她也正好可以在这个时候看清楚自己的心。
一瓶酒被灌进了肚子里半瓶,他有点儿醉了。他想起了和她在一起的欢声笑语,想起了从前的纷纷扰扰。现在的他,倒是活得清静,只不过,他的心也冷了,凉了,跟着死了。
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眼前,依稀是她的影子,她在跟他笑,在喊他凉子。她跳着跑过来,抱住他的脖子,亲吻他的脸颊。
接着,他又看到了她,满脸是泪,难以置信的神情就那么望着他。
“凉子,你真狠,你就那么对我……”
她含着泪,身形往后退去,忽然间一个转身,捂着脸跑掉了。而后,他好像听见了扑通的一声响,他看见她跳了楼,洁白的婚纱像是风中的蝴蝶,飞舞着,坠地。
沈凉晨突然间大喊了一声,冲向了窗子。
外面夜色寂静,哪里有她的影子?
一切不过是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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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生下他的孩子,却葬在别的男人身旁。亲们,大享的女人欢迎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