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他裤子上破的两个大窟窿,裂开的一条大缝,和满裤腿的浮土出卖了他,我有可能还真的会以为,这小子会是这小野家的人呢。
因为这小子明显是从墙外面刚翻进来的,仔细看看,这小子手上还有崭新的细碎伤口,在今晚如此明亮的月光照耀下,格外显眼。
这不就是所谓的那啥,贼喊捉贼吗?
估计也是看中了小野家,家道殷实,想顺手牵羊,来个不劳而获。还想吓唬我?也不瞅瞅你唐老板是吃那碗饭的!
作为职业的恋爱咨询师,分析客户的职业和性格,可是我的拿手好戏。
既然看出来这是个什么货色了,我当下自然也就不客气了。
我走到这个年轻“小贼”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说兄弟,你这样可就不厚道了。大家都是来这里‘拿东西’的,你拿的金银财宝,我们找我们的料理笔记,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虽然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方法,让这条狗服服帖帖的跟在你脚边的,但是想来对于干你这一行的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然而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走我们的独木桥,你想要装大尾巴狼,装成小野家的人来拆穿我们,独吞小野家的财物,这可就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行为了,都是混江湖的人,不要这么贪啦。”
我苦口婆心的一番劝说,说的我身边这个小年轻一愣一愣的,脸上虽然看不出来那种幡然悔悟的罪恶感,但是明显被我说的一脸蒙圈,委屈的不行不行的。
这个日本小年轻憋了半天,总算憋出了几个字:“我真的是小野家的……”
“哎呀,你就别装了。你要是小野家的,那我还是安倍家的呢。”我奚落似的制止了小年轻说下去,我看到小年轻不服气的还想说些什么,但我怎么可能让他在气势上压过我呢?
所以我没等他张嘴,我又继续开口说道:“我说兄弟,我可得说道说道你,你这装束可有点儿太不专业了。你既然要当‘梁上君子’(贼的文雅说法),就要有梁上君子的觉悟和素养。你穿这一身儿,出去开个派对,参加个舞会什么的,那是正可好,然而你要来偷东西,可就不大合适了。你瞧瞧你这个裤腿,都快赶上三十年陈酿的破抹布了。真不知道你们日本贼,怎么这么没有职业教养。”
我一边说着话,一边替小年轻拍了拍满是灰土的裤腿。
小年轻一脸哀愁的看着我,看起来就像是吃了三斤鳖一样,憋得难受:“八嘎呀路(日语:笨蛋),你那只眼睛看到我是贼了?本少爷可是……”
这小年轻声音虽然娘娘腔,但是架不住他提高了音量,在小野家空旷的后院里,荡然回响,而且他这么一叫唤,脚边的那条狼狗,也像是呼应一样的,扬天出一阵鬼嚎。
要是让他俩这样一搭一档的唱这个高音二重奏,那整个小野家的人,恐怕都要被从被窝里惊醒,然后跑来查看情况。那我和柯少再想要安然无事的脱身,可就费死牛劲了。
小年轻话没说完,我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小年轻的嘴,同时一脚踹在旁边的狗肚子上,狼狗出“呜”的一声闷叫,还想要向我反扑,被柯少挡在身前,虎视眈眈的却过不了柯少这道坎儿。
一听这小年轻火气上来,我的火气也噌的一下被点燃了:“我说你怎么这么不开窍呢?把小野家的狼都招来,有你什么好处?我两个会功夫,还能脱身,你把人都叫来了,最后坑的不还是你自己?你这叫引火**你知道不?”
小年轻被我捂着嘴,委屈加上气不顺,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啊不,是已经流下来了,我怕他待会儿流鼻涕在我手上,所以我在叮嘱了一句“别乱叫了,听到没有,否则送你见高仓健(日本已故男演员)去”之后,松开了捂住小年轻嘴唇的手。
小年轻像是真的被我吓到了,果然没敢继续大声说话,不过却叽叽歪歪的仍旧相当不服气的说道:“我真的不是什么贼,我是正正经经的从墙外面翻过来的。哎呀不是,我平时就都是翻墙进来的。哎呀呀,被你搞的我都莫名其妙开始说胡话了!”
事到如今了,还敢在我面前猪鼻孔里插大葱——装蒜。自己都说了,自己是个平常就惯于翻墙的惯犯,还不承认自己是贼?这日本年轻一代人的诚信,是不是都让狗叼着吃了?
盗亦有道,做贼都做的没有尊严。我本来不想管这个闲事,但今天看来我不教育教育日本这个下一代,他们还不知道祖辈传承下来的这种死不认错的理念,是彻头彻尾错误的。
“唐先生,我们跟这个人身上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而且我觉得,刚刚他那声嚎叫,很有可能已经惊动了院子里的人。”柯少明显不耐烦的说道。
我知道柯少是担心在前厅的宋诗。如果小野回来了,那单凭我表妹一个人,可就招架不住了。我心里也是火急火燎的。
看来不动点儿私刑,这贱骨头自己是不可能招出自己的身份来了。
“那你到底是谁?”我也有点儿不耐烦了,我再一次的使劲把手,拍在了小年轻的锁骨上,准备严刑逼供。
“我是小野春夫的儿子,小野春次!”春次君一把甩开我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终于忍无可忍,爆了出来!
当时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问题:小野村夫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