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策府,一个安静的小院之中,月明星稀,微风徐徐,除了偶有几声蝉鸣外,一切都显得格外寂静,小院中央,一个木桌旁边,李世民一个人捧着酒壶轻抿着,英武的脸上却有着说不出的疲态,眉宇间更挂着一缕忧色。
太子李建成出征薛举的军队半个月之前刚刚出发,此时与薛举已是交上手了,连战连捷,李渊大喜之下更加倾向李建成,借此机会削减了李世民不少兵权,更是将他手下一些能争善战的将领调入李建成麾下,虽然说自红拂女那件事来,他就明白这是应有之义,但事到临头还是有些不甘,作为补偿,李渊将不少长安的防务调入了李世民之手,但失去了军功这一大优势,他继承皇位的希望又渺茫了几分。
其实李世民本身对皇位虽然也有几分渴望,但也没到志在必得的程度,只可惜现在一切都由不得他了,走到这一步,李建成若是登上皇位,那他李世民必死无葬身之地,而且就算他想退让,他天策府下的文臣猛将也不会答应,别的不说,因为几次三番对付太子府不成,李靖的心思已有几分不稳了,要是他李世民敢说不争这皇位,估计李靖立刻就能舍他而去,真到了那种众叛亲离的情况他李世民可就只能任人鱼肉了。
但想要更进一步又谈何容易,李渊这段时间来却是更加沉迷于女色了,夜夜笙歌。不加节制,有那些嫔妃在耳边吹枕头风,他李世民不被嫌弃就不错了。
想到这里李世民就是一叹。猛地灌下了一口酒水,点点的水渍从嘴边滑下,整个人又显得颓废了几分。
“秦王何故唉声叹气,岂不闻‘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此时的苦难却未尝不是日后的动力?”
小院中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一个宛如仙子般的女子从阴影中缓缓走了出来,随着她的‘降临’整个院落就像是空山灵雨的胜境一般,开始变得如真似幻。动人至极点。
李世民回过头来。看着那楚楚动人的仙女,眼中闪过一丝痴迷,身子不由自主地挺拔起来,不知想到了什么,却又是苦笑起来,“师仙子,非是在下妄自菲薄,实在是有心无力。辜负仙子所托!”
师妃暄摇了摇头,那双宛如秋水般的眸子淡淡地看着李世民。“秦王此言差矣,纵观秦王所作所为,并无过错,只是那敌人过于强大,连我佛门都要退避三舍,又岂是短时间内能够扳倒的,再者秦王此时还受唐皇、太子地掣肘,能做到如此地步已是不错了,又何必哀怨呢。”
“况且秦王此时也非是再无一丝胜算,妃暄此行却是给秦王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师妃暄话音又是一转,走了几步,将一封信交到了李世民手中。
李世民接过以后看了几眼,随即脸色一变,大喜道:“此事当真?那解晖真愿以整个巴蜀来投我李唐?”
师妃暄淡淡地一笑,“当然,解晖本就与我师尊有旧,此次她老人家亲自出马远赴巴蜀,已是劝动独尊堡降唐,以此为基,不仅李唐占据昔日先秦之地能与扬州军楚地相抗衡,秦王更是能以此为功绩压倒太子讨伐薛举之功,那时胜负却还未可知。”
说道这里,师妃暄又是一叹,背过手来,目光有些幽幽地看着那月空,“此事却也是妃暄无能,师尊她隐居多年,不问世事,一心追寻天道,可因为这糜烂之局,又不得不重出山门,以至多年苦功毁于一旦,妃暄心中愧疚不已,还望秦王不要让我等失望,能一心为民,早日平定这乱世。”
李世民脸色顿时脸色一凛,正襟危坐,对着师妃暄一抱拳,“仙子放心,世民晓得,必将不负所托,为这苍生造福!”
看着李世民那真挚的样子,师妃暄满意地一笑,她到底还是没有选错人,纵然那人战场上无敌,谋算无双,但这天下毕竟还需李世民这种心系天下又通文治的人来治理为妙。
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见李世民又说道:“仙子刚刚从巴蜀赶回,不知见过寇仲、徐子陵兄弟没有,听说他二人有要事要和仙子相商,似乎是关于邪帝舍利之事。”
师妃暄秀眉微微蹙起,在院子中踱了几步,“邪帝舍利?这却是关乎正邪之争的一件大事,不容疏忽,”她对着李世民歉意地一笑,“原本还打算配秦王商议一些巴蜀事宜,此时却要先告辞了。”
李世民一摆手,“邪帝舍利之事要紧,仙子不必挂怀。”
“那日后再与秦王详谈!”
看着师妃暄那窈窕的身子渐渐远去,李世民就是轻轻一叹,他也是见过不少绝色的女子,但却从未有一人让他如此牵肠挂肚,他也不知自己争夺天下到底是有几分是为了黎民,又几分为了自己,又有几分是为了此女,但只觉见过她一面之后,身体里就有着说不出的动力,万不愿让此女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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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太阳终于没在西山之下,自午后开始,天下云层变得厚重,晴朗的天气只是昙花一现。
跃马桥边,宛如精灵般的婠婠笑嘻嘻地看着寇仲、徐子陵,“好吧,算你们两个识趣,那杨公宝库的金银财宝、武器装备都归你们了,我圣门只要一样东西即可。”
虽然笑语如花,但深知这妖女性格的双龙却是不敢大意,那绝美的容颜让人留恋,但一不小心却是会送命的。
“废话少说,那入口到底在哪?”寇仲皱了皱眉。丝毫不受婠婠那绝世容颜的影响,低声喝道。
婠婠微耸肩胛,俏脸上露出个可令任何男人意乱神迷的娇憨表情。只见她莲步轻移,来到石桥上六根龙头望柱间,一双玉手摸上其中一根龙头望柱。
“你们知不知道启动机关共有十多种‘钮法’,最高明的钮法是启动前和启动后看来没有半点分别。”
一团乌云刚好从东南方飘至,把仅有的一点微弱月色掩盖,让婠婠的身影愈发朦胧。
而寇仲却是一声嗤笑,“这几根龙头我们都已经试过了根本就拧不动。如果婠妖女你要是想用这来忽悠我兄弟二人,就恕我等不奉陪了!”
婠婠却是一笑,这机关她早已确认过。那杨公宝库她也进去了一趟,可惜她不通机关之术,找不到进入真宝库的方法,否则又何必和这两个小子合作。
这望柱底部却是一圈淡淡的圆柱与桥身的接痕。若不是有目标的查察。必会当是石纹忽略过去,可真正的机关就在此处,只需要以拇指顶着圈痕的中心,用力上顶即可开启机关。
也不废话,婠婠用手将那六根龙头下的机关一一开启,然后就见整座桥忽然轻轻颤动起来,好半晌才静止,若非寇仲、徐子陵一直在全神贯注。亦可能会忽略过去。
寇仲顿时就有几分喜意,探头往桥下看。道:“震荡该是从河床下传上来,那宝库就在水中?”
只见桥底河面处现出奇异的波纹,还有气泡冒出,卜卜作响。
婠婠却是笑得更加开心,妩媚地白了他一眼,“若开启秘道后,渠水会大量涌入库内,把宝库淹没,那设计杨公宝库的鲁妙子就是天下第一大笨蛋。”
“想要进入真宝库就跟我来吧!”婠婠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轻功一纵,就朝一个方向奔去。
双龙对视了一眼,也紧跟上去,到了这一步婠婠也没必要骗他们,真正的交锋却是在宝库之中。
只见一前两后三个身影在夜色中奔驰着,不多时就消失在夜幕之中。
然后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见几个人影也从黑暗之中钻了出来,一个接一个地朝着跟了过去。
跃马桥边,一个身穿白衣的公子坐于桥边的一处屋顶,饶有兴趣地盯着这一切,看到某个身影出现之时,眼中不由地露出了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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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府后的一处幽井之中,一条通道贴壁而上,先往上斜斜伸延达五丈,又改为向下斜伸,且颇为陡峭,秘道四壁出奇地没有长满苔菌一类最喜湿暗的植物,空气闷浊得可令人窒息。
婠婠、双龙三人在井下缓缓前行,如此往下膝行十多丈后,寇仲倏地停下,得意洋洋对着婠婠一笑的道:“又有一按制钮,婠妖女!怎么样,没有我二人你恐怕也到不了这里吧?”
婠婠捂着嘴一笑,娇嗔道:“寇公子真是讨厌,人家知道你本事大,可也不用总这么说吧!要是人家一不小心爱上了你怎么办?”
她那双如晨星般的眸子眨了眨,上下打量着寇仲那挺拔的身躯,眼神格外地露骨,“人家倒是无所谓,反正寇公子也算是仪表堂堂,婠婠也不算委屈,就是有些怕那位生气呢,要知道他脾气可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