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米观山门之前,陈图南身为大弟子,在经会开幕的第一日,理应由他来带着众师弟列队迎接各派来宾。
斗米观的服饰大体分内衬,外袍以及短披风三件,今日的陈图南身着一身崭新体面的道袍却并未有着披风,那道袍蓝白相间布料考究且做工精细,一看便不是凡品,在配合着陈图南那副独有的气质,顿时给人一种不怒自威且高深莫测的感觉,而他本来就已是天下闻名的‘铁心剑侠’,但凡有些头脑的都应该能知道他就是下一代的斗米掌门候选,所以同他会面之时,言行也都相当客气。
而望着这些有头有脸的人从他眼前走马观花似的闪过,就好像在看一张又一张表情相似的脸谱,这种应酬的事情实在不是他的强项,可虽然陈图南不愿意,但却也没有办法,幸好一旁有刘伯伦和李寒山俩人帮衬着,刘伯伦的性格那叫个左右逢源,正如同他自己对自己的评价一样,他就是一‘天生豪爽自来熟’,甭管和谁都能凑活到一块儿去,只见他当时站在陈图南的身边,对着那些前来附会的贵宾们一口一个前辈一口一个哥叫的那个甜加自然,所以当时的场面倒也相当热闹。
“嘿哥你来啦,久仰久仰快里边请,师弟们好好招呼着啊!”刘伯伦满脸笑容的又请进了一位满面红光的秃头猎妖人后长出了一口气,偷偷从袖子里顺出酒葫芦喝了一口后小声的骂道:“娘的,掌门这请帖可真没少发啊。没想到居然来了这么多人。”
“刚才那秃瓢是谁啊?”李寒山小声的问道:“你认识?”
“认识他大爷。”刘伯伦嘿嘿一笑,而李寒山则有些纳闷的问道:“不认识为啥还跟人家说‘久仰’呢?”
“这你就少见识了吧。”只见刘伯伦一口酒下肚,然后打了个饱嗝后笑道:“我认识他谁啊?这只是江湖人的打招呼方式罢了。这里的‘久仰久仰’,就跟‘你好’,‘保重’‘吃了没’是同样的意思,毕竟大家都是混这圈子的,给留三分面日后好想见不是?”
有道理,李寒山叹了口气,心想着也确实是这么个礼。虽然今天来的大多都是修真炼气界的名家高人,但修真修真,又有哪个是修成真了?虽然名头好听一些。但说白了却都是一些没有脱离俗世的江湖人罢了,是人就得好面子,甭管人家名声大还是小,你当面一句‘久仰’准没错。
这潜规则虽然有些幼稚。但有时候世上的事情还真就这么幼稚。
而就在这时。前方又有弟子来报,说是孔雀寨来到,听到这消息后,刘伯伦和李寒山心中倒是十分的惊喜,因为他俩之前也不知道孔雀寨这个新生的施礼也会在这次斗米观的邀请之中,要说两人对于孔雀寨那可是太熟了,毕竟曾经同他们一齐浴血奋战过,比起之前那些有些连听都没听过的所谓正道人士。这孔雀寨的山贼们在他们心中才算的上是真的豪杰,因为他们个顶个都是不怕死的好汉。且极重情义,单从这一点上来说,他们便是两人敬佩的好朋友。
于是两人也顾不上什么,慌忙前去迎接,可还没走几步,就见到那二当家领着一伙子凶神恶煞的壮汉走了过来,而他们的出现,倒也吸引了不少斗米弟子和其他门派众人的目光,毕竟他们的气质同这仙山福地实在格格不入,估计他们要是没有请帖的话门口的弟子说什么都不会让他们进来的。
因为他们这伙人的打扮和长相哪里像是来敷衍的,你说他们是来干绑票的倒是有人相信。
不过那二当家似乎根本就不在乎他们的目光,只见他一边走一边轻摇纸扇,见到刘伯伦和李寒山从远处迎了过来,便打了个哈欠,然后对着纸鸢说道:“意中人快来了,这下你高兴了吧?”
“当家的!”纸鸢被那二当家一语道破心事,心中的窘困顿时写在了脸上,而他们身后的那些恶棍们见到平日里那个发起怒来比男人还要猛的五寨主居然也会有小女人的神情,不由觉得好笑,但是他们刚想笑,纸鸢便回头恶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使他们将那笑容硬生生的给压了下去。
就在这时候,刘伯伦李寒山已经到了近前笑着对他们这些曾经的战友施礼问好,纸鸢忙强定了下心神回礼,只见刘伯伦对着二当家笑道:“前辈,你怎么也来啦,太让我们惊讶了。”
二当家伸了个懒腰,然后说道:“在书房待的久了都长毛了,这不,就陪着我家小妹出来透透气,你俩这半年过的怎么样啊,看上去道行又深了不少,对了,我那五妹夫呢?他跑哪去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众人当然知道这二当家口中的‘五妹夫’是谁,只见纸鸢当时脸都红到脖子根了,她慌忙狠狠的咳嗽了两声,然后瞪着二当家,而刘伯伦当然早就明白这李纸鸢的心思,只见他笑呵呵的说道:“纸鸢妹子,你还不知道那小子的性子么,一天到晚老是爱玩失踪,现在也不知道跑哪儿去野去了,真是不解风情,等会见到他之后我替你好好的说说他。”
“刘大哥!”纸鸢见众人居然都知道她那少女心思,登时羞臊的不知该如何是好,而就在她要发作之时,刘伯伦打了个哈哈,然后说道:“好了好了,先不在这聊了,赶紧里面请吧老几位,等我们兄弟几个忙完了再找你们喝酒去。”
他这话说完之后,孔雀寨的寨民们连声叫好,在他们的生活中离不开三样东西,分别是亲人,家,还有酒,而刘伯伦他们几个在孔雀寨的人缘那是相当之好。他们早就将这几个热血的小道士当成了兄弟,于是他们便同刘伯伦他俩一齐朝着观中走去。
等安顿好了孔雀寨的寨民之后,刘伯伦李寒山又回到了寨门口。眼见着天都快中午了,上山的人还是络绎不绝,可他们却还是没见着世生的影子,这小子,到底跑哪儿去了?而就在这时,小白提着篮子来给他们送来了点心当作午饭,三人抽空围坐在一起。一边吃饭一边闲聊,只见刘伯伦问小白:“你看见世生那小子了么?”
小白摇头说道:“没有啊,昨天我就没见着他。他不是和你们在一起写那本《三清书》么?”
写什么三清书啊,刘伯伦在听到小白这话之后,心中顿时浮现出了一种不好的感觉,要说世生这小子虽然平时就神出鬼没的。但要说今天是什么日子。他不可能不知道今天的重要性,天下正邪之战极有可能就要在今天晚上打响,而世生这小子怎么到现在还没出现?
他到底跑哪儿去了?
“要说我真服他了。”刘伯伦一边喝酒一边没好气儿的说道:“他怎么老喜欢在这种节骨眼上失踪呢?记得上一次云龙寺法会的时候也是这样,云龙法会…………”
一提起云龙法会,他和李寒山的心中都是咯噔一声,要说那次世生失踪所搞出的动静可太大了,以至于直接的就搞出个美人僵来,你说这小子也真够邪性的。每次失踪都会给人意想不到的结果,如果按照他以往的惯例来看。他这次失踪会不会又牵出什么恶心的事情来?
想到了此处,只见刘伯伦慌忙对着李寒山说道:“不行,我还是不放心,这小子一在关键时刻失踪大多都没好事儿发生,寒山,赶紧扒拉扒拉你手指头,算算这不让人省心的家伙到哪儿去了。”
“我不用算也知道。”只见李寒山指着西边的方向说道:“你瞧,他这不来了么?”
几人转身望去,果真见到世生打西边踏着揭窗跃了过来,见他出现了,刘伯伦这才放下了心来,说实在的,在这个关头,他真怕世生会再弄出什么是非,而世生刚一落地,只见刘伯伦便上前一把揽过了他的脖子,然后说道:“我说大仙儿,你这是跑哪儿去了啊,也不看看今天什么日子,我们还以为你让妖怪给吃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