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爷钱仲勇皱眉看着那边,眼中闪着寒光,他儿子钱礼魁与女儿钱三娘策马身旁,都是眼神冰冷。
这年轻马贼泯灭人性不说,此举更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啊。
那钱三娘扛着的狼牙棒更提到手中,毡帽下的眼眸冰寒无比。
九爷钱仲勇缓了气,他提声叫道:“方二掌家,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何故拦住去路?若愿行个方便,钱某当奉上厚礼,否则你也知道,某的强弓可不长眼。”
对面一静,猛的那年轻马贼方二掌家一阵狂笑,似乎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喊道:“九爷,钱镖头,我等小辈确实知道您老的威风,通州十二骑嘛。只是好汉不提当年勇,现在是我辈的天下,你们这些老不死就该乖乖的,就象当年我等烧了徐州北关,你们不也乖乖的缩在城内吗?”
他身后众匪又爆出狂笑,都是高叫二掌家威武,又嘲笑这边的镖局各人,让九爷等人更是脸色难看,颇有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觉。
那年轻马贼方二掌家笑了一阵,竟不再理九爷钱仲勇,而是看向马车这边,提声叫道:“对面可是阎夫人?小生张方誉。”
马车旁一阵骚动,随后听到王琼娥平静的声音:“张方誉,你意欲何为?”
那带着磁音的悦耳声音似乎让张方誉骨头都酥软了,他笑嘻嘻道:“也没什么,就是当日无意窥见夫人芳容,一直念念不忘,正好巧遇,就想请夫人回去做个压寨夫人。”
“放肆!”
不但“黄叔”喊骂,就是一直躲在马车侧后的阎管事也忍不住。
黄叔喝道:“张方誉,你可知道我们王家?现史督就在淮安,我们王家跟督臣幕下阎先生,姚先生多有来往。就是小姐自己,也跟李如夫人多有往来,你不要自误!”
阎管事也是厉声喝道:“张方誉,你可是要惹恼我们阎家?我们阎家跟镇淮将军,抚宁侯门下多有交往,惹恼我们,你承担得起吗?”
还有马车旁的府中人也是大骂不止,张方誉轻薄无礼的话,让他们怒火万丈。
那张方誉只是笑嘻嘻听着,他支着耳朵,猛然对身后众匪叫道:“一个王家,一个阎家,俺张方誉好害怕。”
他猛然提声道:“告诉对面的人,我们是什么?”
众匪皆齐声怪叫:“土匪!”
张方誉哈哈大笑:“对,土匪,知道什么叫土匪吗?那就是没有人性,无法无天!什么狗屁王家阎家,天高皇帝远,你奈我何?吊舍,脑喽呱唧的。”
众匪都是狂笑,嚣张得难以形容,车阵这边的人,不论镖师还是王阎二家人,都是脸色极为难看。
杨河心中一动,这马车一行人来历不凡啊。
依他知道的,史可法本年下被任命为漕运总督,巡抚淮扬,丧服刚除,就被委以重任。
上任后,他大力兴利革弊,先后弹劾罢免了三个督粮道,增设漕储道一人,又准备疏通南河,使漕务大有整治。
他还访察贤明帮助自己处理军政事务,先后有知名文人阎尔梅、姚康、王秀楚、周同谷等人为其画策。
那黄叔说的阎先生,姚先生,应该就是这二人。
还有他说的李如夫人,应该就是史可法的妾室李傃。
史可法夫人先后有两任,元配姓李,宛平人,后续弦夫人杨氏。
不过崇祯八年时,史可法有一个如夫人李傃,金陵城一位才女,此时年岁应该跟王琼娥差不多。
能认识总督府家的人,也不知王琼娥是淮安府的哪家大户。
杨河还注意到他们只说王家,也就是王琼娥本家。
她夫家应该是姓阎,此时讲究门当户对,显然阎家也是淮安府的大族。
阎管事也说了,他们家跟镇淮将军,抚宁侯门下多有来往。
那镇淮将军应该就是此时的镇淮总兵朱国弼了,此时为抚宁侯,南明时进封为保国公。
此人在崇祯十七年六月擅自撤师南下,随后跟魏国公徐文爵、灵璧侯汤国祚、定远侯邓文郁,还有尚书钱谦益、大臣赵之龙、大学士王铎、都御史唐世济等人剃降清。
勋贵中的饭桶,然此时算是权势显赫。
看来这一夫姓,一妻姓的家族都不是普通人啊。
只可惜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遇到匪更不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