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恒春又道,“我的地以后归我自己,我自己种,你们兄弟三每年每人给我五十块钱,生病住院就另算,还有我住房子的问题,我现在住的地方是你大哥的,兆房、兆丰,你们看是把盖房子的钱给你大哥,还是你们兄弟三个给我重新弄地皮盖一个房子?”
朱秀芝当即道,“弄地皮?阿哒你当地皮是容易换的啊,我们哪有这么多闲田拿去换地皮!”
窑厂已经占了他们两亩田了,剩下的田收了粮食,留足口粮,再交给粮站,压根就卖不到几个钱了。
本以为这样潘恒春会心软,哪知老头子熟视无睹,继续道,“兆房、兆丰,你们看怎么办吧。”
潘兆科适时开口,问张学兰道,“学兰,当时我们盖杂货铺两间房花多少钱?我有点记不清了。”
张学兰接过话茬,想也不想就道,“连砖带瓦,还有泥瓦匠费、门窗费、粉刷费,统共花了将近一千块。”
张学兰话音刚落,孟广美嘀咕道,“谁知道是真花这么多钱还是假花这么多钱。”
这话好巧不巧就给张学兰听见了,顿时气乐了,“当时盖房子你男人也在,你问问你男人不就知道了?就算你男人忘记了,那房子搁那搁,明天我们就找人来估算估算花多少钱,看我有没有撒谎!我可不像某些人,专干趁火打劫的事!”
张学兰这一番话说的潘兆丰两口子顿时不自然了起来。
潘兆丰斥责道,“广美,没你的事你少说话!”
潘恒春扫了一圈众人,道,“行了,为这点事吵嚷什么!学兰说的没错,这事我记得,是花了将近一千块钱,学兰已经够憨厚了,还没给你们折算地皮费,那两分地皮也是兆科拿自己地跟队里换的。”
潘恒春话也说得差不多了,吧嗒吧嗒抽着烟袋,等着潘兆房和潘兆丰回话,任由两兄弟交头接耳商量。
只要不傻,这时候都知道,宁可给钱,也不能再换地皮重盖房了,那样只会花更多精力更多钱。
潘兆房道,“阿哒,我们给钱吧。”
潘恒春点点头,道,“成,你两家各给你大哥三百五十块钱,别跟我讨价还价,真要较真起来,你们不止出这些钱!”
两兄弟见潘恒春面色不太好,哪个还敢再叽叽歪歪,自然同意了潘恒春的决定。
潘兆丰瞧了一眼他大哥,慢吞吞道,“那阿哒,杂货铺怎么办?既然我们出了钱,房子就是我们三人的了,大哥的杂货铺怎么也不能再继续搁那儿了吧?”
潘兆丰多鬼啊,那真是一点亏都不能吃,一点好都不能让别人占到。
眼下孙子辈的人只有潘士松在,潘士松是个暴脾气,听见潘兆丰这么说,当即就炸了,龇牙冲口道,“潘兆丰你现在算的倒是清楚明白,你自己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点德行,没有我阿哒,能有你今天?!”
潘士松这番话算是对长辈的大不敬了,要搁在平时,此时潘兆科早脱了鞋砸他了,可眼下,潘兆科持睁一眼闭一只眼的态度,他老三的话正是他想说的,他自己不好说太难听,老三代他说出来了更好。
果然,潘兆丰脸上一阵红白交错,死死捏着拳头,如果潘士松不是二十多岁,而是十几岁,潘兆丰早就揍他了,可惜啊,人不得不服老,他倒是想揍人,也得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干仗得赢。
潘恒春喝斥了潘士松一声,“士松,大人讲话,小孩别插嘴!”
潘士松吐了口唾沫,愤愤然坐下,死瞪潘兆丰,实在是潘兆丰做的事太不讲究,如果不是潘恒春在,潘士松真想冲上去跟他干仗,把这帮人打的有多远滚多远。
潘恒春敲敲烟袋杆子,道,“杂货铺早就已经归我了,论这点,你大哥比你们有良心啊,唉...”
潘阳确实早就把杂货铺给潘恒春了,每年挣的钱潘阳分文都没要。
潘恒春说出这番话,二房、三房哪个还敢再吭声,但不吭声不代表他们就服气,老头子话虽这么说,杂货铺挣那么些钱,老头子能花的完吗?花不完的钱到底哪去了?钱在老头子手里,他还不是想贴谁就贴谁!
不管二房、三房有没有意见,这事算是拍案定下了,潘恒春让他们明天就把钱都给潘兆科,谁要是敢晚一天,他得亲自去问问是怎么回事,打什么主意!
二房、三房离开后,潘恒春又进里屋一趟,窸窸窣窣一阵,再出来时,手里多了厚厚一卷钱,全是潘恒春这几年存下来的。
虽说潘阳不要这间杂货铺给他了,可潘恒春也没有理由去乱花钱,何况潘阳把他照顾的很好,他也没有花钱的地方,现在老大有难处,这钱他怎么也不能要了。
潘恒春道,“老大,这里有一千多块钱,你拿着,头几年杂货铺营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