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当中,数十骑快马已经出了涿州,向着六聘山王贵统领的前军后路大营疾驰而去。
这数十骑大多是童贯宣帅衙署调出来的亲兵,也是除了禁军那些废物亲卫之外童贯能调出来的全部自己心腹了,不少人还挂着相当的官衔,轻易是不出宣帅衙署的。
这个时候,人人牢骚满腹。要不是他们狠狠闹了一场,只怕这领头的赵宣赞还不肯在涿州歇息一会儿,给人马都饮水吃点东西,松松腿脚,非要大家在马背上把肠子都颠断不可!
可他们毕竟也没在涿州歇息太久,赵良嗣虽然是降人宣赞,得童贯赏识,也没太看在他们这些人眼中。但是此行他们却是得了童贯严令,一切唯赵良嗣马是瞻,要是误了事情,先将赵宣赞的功过摆一边去,他童贯要一个个的行军法砍了他们的脑袋!
所以在涿州只是稍稍缓了一口气,大家就又认命的上马疾驰而北。
看着赵良嗣在前头腰都直不起来了,矮胖的身形却连头都不回一下,还在咬牙坚持。他虽然是文官,但是出身北地,总比方腾这些人强一些,没将自己绑在马背上。可是也浑身风尘仆仆,狼狈至极。
几个童贯的亲卫军官在背后低声嘀咕:“这厮鸟跟老婆偷了汉子赶回去捉奸也似,到底是为了什么?害俺们也吃这趟辛苦!”
“捉奸捉奸,撒手两地就不算奸了。非得捉奸在床,一刀两个人头,才算是捉奸无罪。那厮鸟现在一边赶路,一边说不定还在心里头默祷,那奸夫在他婆娘身上,龙精虎猛,多使一些气力,多弄一些枪法,肏得越久越好,这才遂了他的心愿!”
“那俺们跟着干什么?替这厮鸟捧刀,砍奸夫**的人头?”
“到了那一刻,别人不敢问,俺是帮定了奸夫!”
几个军官说得恶毒,自己先吃吃的笑起来了。一个知道些内情军官在旁边低声笑骂道:“你们胡吣些什么!这厮鸟是不愤那萧言抢了他的风头,赶去六聘山前军后路大营,借着宣帅的虎皮,要夺了萧言的家当!还想再拉一支常胜军出来,借那个被囚在萧言手里的郭药师的力气,当萧言那个角色,去夺克复燕京的大功!俺们跟着,都是给这厮鸟去站脚助威去!”
所有军官,各个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反应过来之后,人人都骂。
“这厮鸟瞧他一脸晦气颜色,还想抢这克复燕京的大功!他消受得起么?就算他走了狗运道,升官升到云里,俺也直不拿正眼觑他!”
“萧言这厮虽然跋扈,升官也是太快,让人瞧着眼热,可是人家毕竟是硬碰硬打出来的!白沟河战败,那么一个凄凉景象,人人提起北上都是摇头。萧言领着几百人就打下两座州郡,赶跑了四军大王萧干!这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面立下来的功绩。俺们眼热,也都心服,这厮鸟倒是凭的什么?”
“萧言虽然朝北走了,坏了宣帅大计,可却不是享福去,是去打背盟的女真鞑子!这人倒当真是一条汉子,牙齿一咬就上去了!俺们看着他们各位相公斗法就是,也没什么说的,这厮鸟却要去背后捅人刀子,不当人子的玩意儿!”
“俺们当这站脚助威的角色,可是不大光彩,还要吃这般辛苦。等几日夜黑无人处,套了这厮鸟的口袋,打个半死才算解气!”
几个军官在背后低低乱骂一通,赵良嗣的祖宗算是倒了八辈子大霉。沾他这个后代的光,在地底下都被骂得翻身了。到了最后,没什么新鲜的骂人花样了,这几个军官也只得认命赶路,宣帅严令犹在耳边,给赵良嗣捧卵泡也得捏着鼻子干了,否则还能怎样?
赵良嗣赶在前面,耳边都是呼呼的风声,背后那些童贯亲卫军官的骂声,半句也没入耳朵里面去。就算听见,心胸最为狭窄的他,也不过付之一笑。
一则是这些军官得罪不起,阎王好见,小鬼难当。他们都是童贯身边至亲至厚之人,自己不过因为伐燕战事才和童贯走在一处,做相知相得状,比起他们,自己亲疏还是大大不同。
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他现在胸口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几乎能从脑门冲出来。自己南下归宋,当时大辽还败像未露,还是天下一等一的大国,自己却冒险潜逃归宋,再一手策划了宋和女真盟约之事,鼓动了大宋帝国轻易的动了这场北伐战事,还不是为了胸口这团权势之火?他赵良嗣一定要出人头地,而不是在辽国做为一个风尘俗吏终此一生!
可恨白沟河一场败仗,让萧言横空出世,将他赵良嗣的光芒压得一点不剩。这场他策动的伐燕战事,最后大功,却要落在萧言此人手中!
赵良嗣心中对萧言的恨意,外人当真是难以想象!
天可怜见,知道赵某人对此次战局所付出的心血,所怀着的苦心。知道赵某人在大宋挣扎向上,有多么不容易,知道这场战事,就是将来赵某人在大宋权势地位的张本,几乎是一生之所系。
所以才天夺萧言之魄,让他放弃了眼见就要到手的这场功绩,领兵北上,恶了童贯宣帅,给了赵某人再度复起的机会!
苍天苍天,但愿此行一切顺利,郭药师此人得用,刘延庆能配合照应一切,将燕京城,交到赵某人的双手之中,则赵某人,只要功成名就,来世如何,就随便老天你如何安排!赵某人只要将此生牢牢的抓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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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梁河南岸。
大宋军马,已经缓缓的交替掩护着移动了上来,最前面的几个营寨,几乎是逼高梁河而下寨,寨中弓箭弩机,已经差不多能控制着高梁河的河面。沿着高梁河展开的宋军营寨,东西绵延十余里,南北终深,也差不多有这个距离,在高梁河南,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方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