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面保证是可以的。”陈文强笑着举起了酒杯,说道:“恕我直言,贵国在远东的军事力量敌不过英日两国,与其给日本人制造些无关紧要的麻烦,损害我国的利益,倒不如保存下有生力量,为以后的变局作打算。当然,贵国如果能将青岛归还我国,得到的利益将远远大于失去远东的据点。我国所能拿出的东西,可是非常优厚的,将对战局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
法金汉和德国公使相视一笑,共同举杯。虽然他们不知道陈文强的自信源于何处,但这些已经不是他们所能决定的了。
对于青岛问题,陈文强看得很重,也与参谋总部仔细研讨过欧战爆后,可能出现的几种情况以及相应的对策。
最理想的莫过于在英国宣战后,日本宣战前,德国主动将青岛归还中国;次之则是德国方面进行拖延,用外交努力避免日本参战,外交失败后,将青岛归还中国;最坏的结果便是德国人脑袋进了水,以为凭那几千海陆军能挡住日英的联合进攻,不把青岛交还中国,而用武力顽抗到底。
出现第一种情况,事情就简单了,中国和平接收青岛,保持中立立场,解除驻青岛德国武装,限令德国胶州湾舰队在二十四小时内离港,日本也没有进攻的借口;第二种情况就比较麻烦了,象历史上一样,日本会阻挠中国接收青岛,并以战争相威胁;第三种情况对于中国来说,是不能允许出现的,总参谋部为此制定了强攻青岛的军事计划。
不管出现何种情况,中国都必须做好与日本一战的准备,对于不可理喻的日本人来说,什么国际公约,中立原则,他们都可能置之不顾。中国所要做的,只是不违反国际公约和中立原则,在道义上占据高点,避免协约国的联合行动,只单独对付日本这一个敌人。
日本本身在一战前欠账压力很大,财政濒临崩溃,糟糕的财政情况不允许它进行长时间的战争。
而欧洲诸国身陷战争泥潭,也不会宁愿自己受苦,也要支持日本打一场不必要的、无理的战争。
美国一向和日本不和,到时即便不能出兵,也会在其他方面支持中国。俄国想找中国报仇,落井下石,也因为军力被德国牵制而无能为力。
一对一的战争,中国尽量避免同时与两个或两个以上的国家作战,这是基本的原则。战争初期就对德宣战,硬啃青岛,这样做的利益不会大过中立。然而,保持中立并严禁交战国使用中国领土,日本会无视中国,坚持出兵吗?
陈文强觉得很有可能,但这时中国处于上升期的新政府统治下,和日本顶牛乃至擦枪走火,那日本这时能动员多少军队来中国?日本除了海军强大外,常备陆军只有二十个师团,五十多万人,能够倾巢出动吗?不太可能。
即便全部出动,又能怎样,中国还会比历史上的抗日战争打得更惨烈吗?现在的日军的战斗力还没有达到当时的那种变态程度,而中**队的力量经过这几年的展,却有了长足的进步。
在陈文强看来,战争初期,如果日军倾尽全力,由于中国海岸线漫长,他们有可能取得几次战斗的胜利,但最后战争的胜利必将属于中国,付出的代价也会比历史上轻微许多。
当然,这个时候并不是与日本人决一死战的时候,如果能将战事局限于青岛,使日本人知难而退,也是非常理想的结果。这就要通过外交努力,利用英法美等国压迫日本。协约国邀请日本参战,可不是要日本独霸中国,甚至是独霸亚洲的。日本不派兵入欧作战,却只顾着自己的利益,这肯定会引起英法等国的不满,甚至是警惕和抵制。孤掌难鸣的日本,必然不能与中国长期对抗下去。
在陈文强的设想中,中日围绕青岛必然生战事,不管是德国人主动交还,还是中**队强行夺取,日本肯定不会善罢干休。这场战事因为中国准备充分而相持不下,双方都会有较大的损失。最后,英法美等国进行外交调停,中日两国罢战,青岛战事遂告一段落。
虽然这只是设想,但陈文强可是综合了各方面的考虑,并且结合了历史上的种种因素而得出的。
对于陈文强提出的秘密协议条款,德国政府很快便给法金汉和驻华公使来了电报,要他们仔细评估中国方面所拿出的交换条件的价值,并提交一份详细的报告。
虽然德国方面认为中国的担忧有些无聊,但还是就英国参战后的远东局势进行了分析,并得出了与中国政府相似的结论。那就是英国如果参加欧战,在远东为了围堵德国胶州湾舰队,就肯定要借助日本联合舰队,那么拉日本参战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也就是说,如果中国政府假设的前提条件存在,中国方面的担忧便不无道理。
当然,威廉二世此时并不认为这个前提条件会真的实现。所以,对于中国提出的有关青岛的要求,他很是不以为然。相反,对于中国的承诺,他倒是欣喜异常,认为事实上已经将中国拉上了德国的战车,中国加入同盟国集团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德国代表团在陈文强的陪同下,参观了几家中德合资的大工厂,访问了济南、青岛、天津,最后抵达北京。在北京,德国人受到了隆重的接待,宋大总统不仅在第一时间予以接见,还设国宴以示欢迎。
在现在比较敏感的时刻,中德双方的高调外交,引起了协约国方面的极大关注。特别是英国,对于中德可能结盟,抱有极大的警惕。
“公使先生,与德国的战争会生吗?”朱尔典公使的秘书很担心地问道:“您,您知道,我手里握有很多股票。如果战争爆,价格肯定会一落千丈的。”
朱尔典望着车窗外的景色,头也没转过来,缓缓说道:“买些黄金吧!”
秘书沉默了片刻,试探着说道:“即使爆战争,肯定也会很快结束,不是吗?”
“很快结束?”朱尔典转过头,嘲弄地反问道:“我们打败布尔人,用了多少时间?你认为德国人容易对付些?”
秘书张了张嘴,讷讷地说不出话来,把宝押在打一场短期战争这一点上,确实过于冒险。而且他从朱尔典的建议中确定了欧战爆有极大的可能性,战事一起,就不会是短期内能够结束的。
北京这座都城市的第一期的基本建设已经基本告一段落。
马路拓宽了,城市的排水系统也终于建设了起来,虽然因为资金问题,大兴土木的地方并不多,但却已经渐渐有了些近代化大都市的风采。街上跑的都是东洋车和汽车,原来充斥在整个城市的骡车、马车越来越被排挤出内城了。这种繁忙的景象,让这个城市又多了一种政治中心的气度。
袁世凯将目光从车窗外收回,心里不由得警惕。新朝气象早已经显露出来了,复兴党有钱有枪,又有势力强大却看不见的国安部和调查局,政权稳固是谁都能看出来的。
与复兴党作对的,有,但都被打压了下去。复兴党可不是善心菩萨,表面看起来是宽容大度,海纳百川,但对敌人不下手则已,下起手来又狠又快又准,而且师出有名,这一点不得不让人佩服,也不得不让人提高警惕,时时自戒。
特别是同盟会的改组,给所有人都敲响了警钟,只有按照规则来玩,才能在国内有立足之地,否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