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个羽毛球痴啊。”
“彼此彼此,你不也一样。”陈澈换了个姿势,略弓起身不让桌子压到胸口:“我记得是去七天吧?好好玩儿。”
“总感觉,阿澈会在这几天里面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幸村抽了下嘴角,尤其是听真田说的,第一年的历史课只是很笼统地讲一下历史轮廓,而接下去要讲的则是明治维新了。
有了个异国的好友之后,就会去不自觉地了解对方,然后知道对方为什么尖刻的原因的时候,幸村精市真心不知道怎么去开解她。
看在自己还能够给陈澈一些影响的份上……幸村精市十分忧心忡忡地去了法国,回来的时候看到陈澈脸上略出现了一丝喜色,然后再回归了平淡。
幸村精市松了口气,看来还算好,并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只不过最近要额外担心。
幸村开始有些后悔自己选了社会而不是历史,不过还好真田和陈澈一个班级,陈澈若是干出什么事情……
“你在说什么!敢不敢再重复一遍!”
幸村刚把自己的课桌收拾好,就听到了门外的怒吼。连忙走出去,却看到陈澈低着头,手拽着一个男生的领子,语气里面蕴含着可能如同火山口即将喷出岩浆一般的愤怒。
面前的人,幸村并不认识,只是知道对方的姓氏是山下而已。而他虽然有些抖,但是眼神里面依旧有着一丝蔑视和幸灾乐祸。
“我说,你们中国……”
话还没有说完,幸村就只觉得自己眼前一花,山下就已经飞出去,直接倒在了走廊上。这个时候是选修刚刚下课的时候,教室里的学生刚走出来就看到了这一幕也不走了,全部堵在了门口,反而阻挡住了老师的视线。
陈澈只觉得自己内心的愤怒几乎像火一般燃烧起来,尤其是在对方说出“活该”二字的时候,实在是忍耐不了拦住了他。既然他敢重复,自己也不用去找借口把他揍一顿了。
手臂在颤抖,腿因为陡然力也有些酸痛。感受到脚尖因为踢到对方而产生的疼痛,陈澈快走两步略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位自己懒得记名字的人,伸手揪住对方的领子直接提了起来,右手高高举起,直接甩了对方一个耳光:“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
啪。
“我说……”
啪。
“我……”
啪。
陈澈面无表情地听着对方重复一个“我”字,说一声直接甩一巴掌。手很痛,左手因为提起对方也快没有了力气,索性就直接放下,任由对方的头磕在了地面上。
样子肯定很难看吧。陈澈低着头冷笑一声,除了手疼脚疼之外,鼻子里面也感受到了酸意。上课的时候老师已经很注意言辞了,自己也就当国际历史来上,并没有想到过有人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哪怕是牵扯到战争,老师也是很客观地表露了自己的观点,并且反复强调了“需要正视历史”,并且十分直接地呼吁了世界和平这个概念。
陈澈很感激教自己历史的津田老师,课上几个同学也因为自己的关系用着担忧的目光看着自己,她全部都记在心里并且在下课的时候先站起来对老师鞠躬表达敬意。然而她却真的没有想过真的有人会在下课之后说出这样的话。
整条走廊都是静悄悄的,几乎整个年级都看着陈澈动手。胆小的女生虽然没有出声音,但是脸色也已经惨白,一眼看上去甚至要晕过去。陈澈看着地上的人不敢开口,抬起头扫了一圈周围的人:“有人有异议么?”
没有,怎么敢有异议。陈澈的眼睛因为愤怒而充血,黑色的瞳孔和因为血丝而呈现出的粉色眼白搭配起来几乎如同恶魔一般。陈澈身上虽然没有杀气,但是因为各种比赛所酝酿出来的气场也十分强大,被看到的人都不由得后退了一小步,然后顶着她的目光疯狂摇头。
“没有异议是吧。”陈澈只是扫了小半圈,没有往后看也没有注意身后,对着地上略微抽泣的男生,陈澈面无表情地抬起了脚刚想要踩的时候,被两个男生猛地往后一拉,制住了她的胳膊。
“陈桑,够了!”
“陈桑,再这样下去……”
“放开我!老娘今天打死这个小瘪三!”陈澈头一句话还用的是日语,后一句直接用着母语甩着无数的脏话。她因为联系羽毛球专门有练习过手臂力量,哪怕因为刚才消耗了不少也让人难以应付。真田和野崎两个人对视一眼,用尽力气把陈澈给压制了下来:“陈桑,真的够了!”
“册那娘砸小赤佬!老娘不打死你今天和你姓!”陈澈没有用上脚,虽然说是处于极度愤怒的状态,但是陈澈还是知道自己穿着裙子,所以只是上半身剧烈地挣扎。愤怒而产生的力量是无比强大的,一瞬间真田差点以为自己被甩开了。
幸村在后面怔怔地看着被自己好友和同学制住的友人,他早就拜托过真田和篮球部的野崎,如果看陈澈有不对劲就止住她,却没有想过陈澈居然闹得如此之大。
他站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陈澈的侧脸。似乎她很久没有剪头,头虽然略长但是没有盖住她的眼睛,正好可以看到她红的眼圈和眼角。因为剧烈挣扎的关系,头变得凌乱,她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话语,语气里蕴含着极度的愤怒和悲伤。
“陈澈!”
幸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开口了,他甚至于感觉到自己开口的时候气氛的缓和。陈澈也因为自己的话语略止住了挣扎,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声音的方向,似乎对有人能够喊出自己的名字而不解。
能够分辨出自己的名字,就好了。幸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几个老师都呆在教室里面,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社会老师听到是陈澈打人而一下子变得无比悲伤。他走出去之前还听见了老师的拜托,让陈澈不要继续做出过激的行为。现在陈澈被叫停了还表现出这种样子,如果因此而受到更重的惩罚的话……
“陈澈,可以了。”幸村还记得陈澈教过自己的那么几句汉语,她对教导自己汉语无比严格,哪怕是有一个音节的错误也会重新纠正。哪怕他只会那么几个词,但是现在有效就可以。
“可以”这个词是他问陈澈“ok”这个单词如果翻译成汉语的话是怎么念的,自己也去查过了这个词所蕴含的意思,用到现在的话应该是最好的,意思是“足够了”。
幸村看到陈澈怔怔地看着她,刚才剧烈的动作如同被按下了一个禁止键一样停下了。自己话音刚刚落下,所有人都不敢说话的时候,幸村看到陈澈盯着自己,眼睛里面的泪水落了下来。
然后她低着头,让头遮住自己的脸,轻轻地回应了一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