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斩鄂朝草丛里看了一眼,方才那里好像很热闹来着,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听错了。他摆摆手:“走吧,大人们该等急了。”
东行只好把绳子丢回了院子里。
太阳已经下山,天色昏暗下来,大人们却还在劳作。斩鄂实在佩服,与勤劳的大家在一起,他觉得自己懒散的好似个异类。
出了山谷到了田地间,却现大人们都不在,田地里坑坑洼洼,遍布着脚印,好似奔跑过。斩鄂将水壶放在田垄边,走近去看,现里面还掺杂着别的脚印,看起来像是什么野兽的。
“斩鄂,快跑!”远处传来高呼,斩鄂抬头看去,看到大人们站在对面的树影里,齐齐朝他挥手。
他觉得不对劲,拽起东行就跑。
后面传来了野兽的嘶吼,他扭头看了一眼,竟然是只青面獠牙的妖兽。
汤谷很少会有妖兽进入,以前他倒是听大人们说过外面很荒凉,全是妖兽,但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
东行跑得慢,很快就没了力气,田地尽头是条小河,斩鄂知道她会水,到了那里将她往河里一推,掉头跑开,那妖兽果然只朝他追了过来。
斩鄂虽然平时看起来懒洋洋的,身手却很敏捷,许久也没叫那妖兽追上。但也终于惹怒了那妖兽,它陡然挥爪一抓,斩鄂往前一倾,摔倒在地,肩头顿时被划出了道口子。
嗖嗖几支羽箭射来,明夷和斩贺握着弓箭带着人跑了过来,却见倏然一道红影窜去了斩鄂身前,张口就咬住了那妖兽,几口吞了个干净。
斩鄂捂着肩头停下脚步,惊讶地看着那红影。那是只更大的妖兽,火红的毛竖了起来,犹如尖针,嘴中獠牙犹如利刃,盯着他望了许久,倏然咻了一下变成了幼崽模样,浑身雪白,圆滚滚地朝他扑了过来,在他腿上蹭了蹭:“噗噗!”
斩鄂连忙后退,它却抱着他的腿不撒手,直接就在地上被拖行了好几步。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怎么接连碰到古古怪怪的东西,他哭笑不得。
“这是……”明夷和斩贺盯着地上的东西犯嘀咕,总觉得有些熟悉,便没急着放箭。
忽然那小东西忽然撒了手,像是受了什么召唤一般,倏然化为火红巨兽,张开双翅朝远处山头飞去。
斩鄂眯着眼睛望过去,山林树影间似乎立着一道窈窕身影,脸朝着他的方向,他往前走了几步,垫了垫脚,却看不清楚,那影子连同那火红的巨兽都一并消失了。
“好像是来帮我们的。”斩贺收回视线看向明夷。
明夷点点头:“大概是吧。”
乘雷带着湿哒哒的东行走了过来,拍了一下斩鄂的肩膀:“不愧是人皇之子,很靠得住啊!”
斩鄂疼得龇牙咧嘴,肩头的伤冰寒刺骨,他还没来得及说句话就倒地不起了。
东行吓坏了,气得捶了两下父亲,忙不迭来扶斩鄂,斩贺已经将他背了起来,匆匆回住处去。
明夷也顾不上再忙了,招呼大家即刻回去。
风衷这才又从树影之后现了身。她刚刚从青丘回来,刚好看见龙大龙二带着小毛球往天界去了,正想去追,不防这里出了事,只好留下。好在小毛球看起来很好,在车驾上还活蹦乱跳的,她总算不用太担心。
天已黑透,斩鄂的伤早已包扎好,早早回屋睡觉去了,伤里的妖毒弄得他胃口全无,什么也没吃,可凡人们根本看不出来。
东行担心他,举着火把跑出院子,到了那间单门独户的小木屋前推了推门,现早已上栓了,只好怏怏回去了。
她刚走,窗台上就显露了坐着的身影。风衷看了一眼屋里熟睡的斩鄂,轻轻跃了进去,坐在他身旁,用龙桑杖为他治愈伤口。
他住的木屋就是当初她的那间,大概是凡人们忘了她之后就将这木屋随便处置了。她自己就住在不合关的山峰之上,外面看来根本什么都没有,其实是布了结界,恰好就可以随时看着这间屋子。
生气进入体内后极其舒适,斩鄂翻了个身,手指触到了柔软的天衣衣摆,不禁多摸了几下,扯在了手心里。
风衷起身时才现衣摆被他拽住了,不想惊扰他,就这么坐在旁边陪了他一夜,少年面庞俊逸秀致,但已经可以看出成年模样。她伸手摸了摸这张脸,托着腮看着他。
斩鄂隐约间觉得有谁在盯着自己,可是醒过来什么都没有,自己分明独自躺在木屋里。
“斩鄂!斩鄂!”东行在门外唤他,她的声音也遗传了父亲,天生大嗓门儿:“你现在好点没有,想吃什么吗?”
斩鄂想了想:“肉,火烤的那种,有吗?”
“啊?这大早上的,谁给你做那个玩意儿啊!”东行跑回去找大人们商量了。
她刚走,忽然就有块肉递了过来,凭空横在斩鄂眼前。
斩鄂一愣,默默往后挪了两步,眼神左顾右盼,这是怎么回事?
颈后一阵温热,有只手托住了他,那块肉就飘到了他嘴里,他咬了一口,现味道实在好得很,不禁更古怪了,眼珠转了转,干脆又说了句:“我想喝水,仙露一样的水。”
涂山氏送来的仙露他喝过,但那很珍贵,只尝过一次,至今难以忘怀。
面前忽然又横来一盏小碟,里面盛着醇浓的仙露,香气四溢。
那只手依然托在他背后,仙露送到了他唇边,好似有个人喂着他喝了一口。
斩鄂乖乖喝下,忽然一把抓向后颈,只摸到几根手指,柔滑地从他掌心抽离。
他怔了一下,连忙起身,推开窗就跃了出去,靠在窗下直喘气:“完了,我不会是被个女鬼看上了吧?”
“嘭”的一下,他的脑袋挨了一下揍,疼得他嘶了一声,抱着头左右看了看,再不敢乱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