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长住林屋岛,文氏还是前一次见长宁还是在铃儿洗三礼上,算来也有一年多没见面了,她一直知道小姑长得好,可这一次见面,她还是再次被小姑惊艳了。长宁今年十岁,或许是因为修炼的缘故,她身量要比同龄的女孩子高挑些,已经有几分小少女的姿态,眉目尚未完全长开,却已精致之极。阴雨天气,光线黯淡,可她却如一颗微微光的明珠,肌肤透着玉质的光泽,眉间的一点朱砂痣更让她多了几分灵气,端是十足的美人胚子。沈家不缺美人,可长成小姑这样的美人还是少见,难怪家里人都这么喜欢她,这样的小美人谁不喜欢?
文氏上前轻唤:“鹤儿。”
“阿嫂。”长宁对文氏甜甜一笑,又朝沈三娘行礼,“三姐。”
“鹤儿你可来了,我都等了你好久了。”沈三娘笑盈盈的望着长宁,“你比以前长高了不少。”
“因为我长大了嘛。”长宁笑着说。
大家被她孩子气的话逗笑了,连文氏眉间的愁意都似乎少了些,三人说笑着往正房走去,拜见林氏后,林氏没多留她,让她去梳洗休息,等午膳时再叙旧。
长宁跟沈三娘同住,沈家五房,每房一个女儿,沈大娘、二娘已经出嫁,四娘是四房的女儿,跟父母俱在扬州。沈家前朝就是显宦世家,在平江府承传数百年,族中屡出大儒才子,是平江府大族、清贵门第。
沈三娘的绣楼也没时下流行的奢华之风,布置的清丽素雅,长宁的房间就设在她隔壁,丫鬟们早就备好了热水,长宁虽说早上已经洗过澡了,可出门了一趟,忍不住又洗了一次,连原本干了头,也重新冲洗过了。
房里沈三娘正在烹茶,她身侧的紫铜香插上点了一柱线香,清爽的薄荷香气在屋里弥漫,沈三娘见她散着头进来,招手示意她坐下,“鹤儿,多谢你的桃露。”
“三姐喜欢就好。”长宁用干布给自己擦头,心里奇怪三堂姐不是一向最爱花果香吗?怎么想到点薄荷了。
沈三娘见长宁看香炉,歉然一笑,“我最近有点蛀夏,爱点薄荷提神,你闻不惯吧?我换一支。”说着就要换熏香。
长宁说:“不用了,薄荷香也挺好闻的。三姐,你知道阿兄家出什么事了吗?我怎么看阿兄、阿嫂心情不是很好。”
沈三娘叹气道:“是因为铃儿。”
“铃儿?铃儿怎么了?”长宁问。
“这孩子最近不大好。”沈三娘说着也面露悲色,沈家子嗣单薄,五房每房也就两三个孩子,听说铃儿可能会夭折,三娘也哭了好几场。
“不好?怎么会?”长宁吃了一惊,“三姐,我去看看铃儿。”
“我同你一起去。”沈三娘说。
两人到文氏房里的时,正听到铃儿声嘶力竭的哭声,伴随着乳母、文氏不停的哄劝声,屋外轮值的丫鬟的见两人来了,忙上前行礼,“三姑娘、五姑娘。”
长宁掀帘入内,文氏脸色苍白的靠在短榻上,脸上泪痕隐隐,一名白胖的年轻妇人抱着一个幼儿在房中踱步,长宁就看过铃儿一次,是在她洗三礼上,当时小丫头裹着襁褓在睡觉,胖乎乎的很可爱。可现在乳母怀里的孩子让长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孩子瘦瘦小小的,露在外面的小手小脚就跟火柴棍一样,一头枯黄的头,脸色青紫,完全不像快满周岁的小娃娃。
文氏看到长宁,忙用手帕拭去眼泪,“鹤儿,你怎么来了?铃儿哭的太厉害了,我不放心,回来看看她。”
长宁见乳母不停的抱着她摇晃,孩子被晃得很痛苦,忍不住伸手道:“给我抱抱。”
乳母迟疑的望着文氏,文氏勉强笑道:“这孩子被人抱着都不安分,我怕你抱不住。”
“阿嫂,铃儿这样看过大夫了吗?大夫怎么说?”长宁从乳母怀中接过孩子,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说来也怪,孩子一入长宁怀中就不哭了,她睁着黑黝黝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长宁,这孩子本就瘦,显得一双眼大的不正常,这么直愣愣的盯着人,显得有些渗人。
“大夫说着孩子先天不足。”文氏听长宁一问,忍了许久的泪终于落了下来。
“先天不足?”长宁困惑的重复,怎么可能?她又不是没见过铃儿,她出生时那胖乎乎的模样怎么看都不是先天不足,她手搭在铃儿细细的小胳膊上,给她把脉。
文氏见长宁如此,不由一愣,“鹤儿,你会医术?”
“我跟阿翁学过些。”长宁随口道。
“是叔祖父吗?”文氏知道长宁是族里一位长辈养大的。
长宁没说话,皱着眉头给铃儿换了一只手诊脉,那些大夫还真没诊断错,铃儿真是元气不足,人体内都有先天元气和后天真气,普通人先天元气是固定的,娘胎里有多少就是多少,不会增加,后天真气却是可以通过食物摄入、休养等方式增加,人要生存每天都要消耗后天元气,铃儿就是后天元气消耗太过,来不及补充,开始消耗先天元气。这在普通大夫看来就是典型的先天不足,但一个还不会走路的小丫头,能做什么消耗了这么多元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