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神剑在精神世界中呈现出来的形象永远是一座漆黑的尖锐山峰,即便在“长子”的精神世界中也是如此。漆黑的山峰和荆棘之山共同伫立在黑暗之海中,再加上不远处那道通天彻地的光柱,三个奇特的“灵魂”就这样在精神世界里完成了历史性会晤,场面怪异之极。
而弑神剑一出来的开场白还是它那老一套,不过它随后说的话让郝仁一下子在意起来:“吵吵闹闹?什么吵吵闹闹的?”
“声音,你听不到么?”弑神剑大声说道,仿佛是在努力压过其他的争吵声,“到处都是,整个世界都是——有千百个声音正在轰鸣,每一个都是非人之声,这些喧哗的家伙几乎要淹没这里了!”
郝仁瞬间心中一动,他意识到那个腐化之源恐怕就是弑神剑提到的东西,那是某种通过寻常手法根本无法观察之物,但却由于与弑神剑系出同源而被捕捉到了:“那些声音是哪来的?内容是什么?!”
“没有来源,更没有内容,它们只是盲目的轰鸣与喧哗,”弑神剑的声音中竟然还有点困惑,“啊,听上去怎么感觉……与我的‘回响’有些接近?”
“那一定是因为你们系出同门!”郝仁大声叫道,“你听到的东西应该也是你的创造者留下的!”
当下他便把尤古多拉希尔遭受的腐化原原本本告诉了弑神剑,并且把自己针对这些腐化产生的种种猜想也一并告知。在听到所有这些情报之后,弑神剑便陷入了长久的思考之中。
其实这把剑并不“聪明”,或者更直接地说,作为一把目的性明确并且设计之初就没有重复利用价值的“单纯兵刃”,弑神剑从一开始就没那么多复杂的思想,它诞生,被控制,被使用,被用来杀戮,被封印,它用自己特殊的“回音墙”属性进行着独属于自己的思考活动,一万年来都没想过如今这么复杂的事情。但这并不意味着它就帮不上忙:它不知道腐化是什么,但它知道自己是什么。
“如果没错的话,这个大家伙遭遇的‘腐化’跟其他那些普通种族遭遇的腐化没什么本质区别,都是某种‘低语声’,猎魔人听过,当年那些弑神的家伙也听过,都是一样的。”
尤古多拉希尔的黑暗之心果然立刻暴怒起来:“胡说!我是母亲亲手创造出来的!我身上带着荣耀,怎么会跟那些逆子一样堕落!”
“‘弑神逆子’也是创世女神亲手创造的,而且你也确实产生了腐化现象,”弑神剑直言直语,“我就是有什么说什么,你身上生的事情本质上就是跟他们一样的,至于你接不接受那就是另外一码事了。不过从结果上,你和那些弑神者确实有区别,因为弑神者在听到低语声之后就疯了,你看上去却还没疯,这挺奇怪的……你好像抵抗住了精神侵蚀,反而用某种方式把它转化、困在了你的体内。当然也有别的可能,那就是你体内的腐化因素本身就是特制的,它的目的本来就不是污染你的灵魂,而是污染你的身体。”
“问题的关键是,这种腐化有办法清除么?”郝仁紧跟着询问道。
这次弑神剑思考的时间更长,说实话这个问题连它自己都没考虑过:它被制造出来的目的就是用来捅人的——有时候也用来捅神,但捅完之后的伤口处理可不是它的专业。不过即便如此,系出同门就是系出同门,弑神剑当年参加弑神战争的日子里也见识够了各种超自然超现实的力量,在沉思一番之后,它提出个想法:“你试着用本剑戳他一下……”
郝仁想了想:“……你TM在逗我?”
“我超认真的,”弑神剑一板一眼地回答,“你们不是有句老话叫以毒攻毒么?而且不说以毒攻毒,说是疫苗也可以的嘛——这个尤古多拉希尔受到的腐化和我的力量根源从本质上是同一种东西,但我的力量是被女神啃过……额不,祝福过的,所以它就从污染源变成了一剂解毒剂,女神的力量总无须怀疑吧?而且我也没说让你一剑把人家捅个对穿啊,就是让你切个小口,让本剑的力量渗透进去就可以,毕竟他受的污染已经太严重,已经蔓延到现实世界的肢体上,单纯在精神世界是没办法治疗的。”
郝仁一想,觉得果然是这个道理。
不过尤古多拉希尔就比较纠结了:“那个,你们在讨论的真是治疗方案?”
郝仁很认真地回答:“就是治疗方案。”
“我头一次听说哪种治疗方案是给人脑袋上捅一刀的啊……”
“放心吧,捅不好也不至于捅坏了,”郝仁这时候莫名地对弑神剑产生了巨大的信心,或者说他对渡鸦12345在弑神剑上留下的祝福充满信心——反正如果连渡鸦12345的祝福都不管用,那尤古多拉希尔肯定也就真没救了,他上哪找更高端的神力去,“我戳你的时候会尽量轻点。”
尤古多拉希尔总觉得有哪不对:“你这形容方式……万一真捅死了呢?”
郝仁一拍大腿:“那你不就愿望实现了嘛!这不该恭喜你么?”
尤古多拉希尔:“……”
不管怎么说,在经过一番交流讨论之后,尤古多拉希尔——包括黑暗之心和光芒之音——都同意了这个神奇的外科手术方案(事实上他们不同意也没办法,毕竟郝仁在外面给他们打了半吨的麻药还生效呢),而在确认一切细节都没有遗漏之后,郝仁便主动切断了这次心灵深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