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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九十六章 大戏鱼肉熊掌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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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能长翅膀飞回去?

知之无益,反而分了心,对谈判不利。

但可以设想一下,如果郑朗在石川寨与野利遇乞对峙时,郑家发生一些事,崔娴会不会不顾大体,派人送信给郑朗,官人,你快回来吧,家中有事发生。

为什么郑朗一听阿干城有事,天黑出发离开,几个妻妾略有些幽怨,可有谁阻拦过?

此时富弼在做什么?

成功了宋朝少一个强敌威胁,一旦失败,被契丹与西夏肢解也是有可能。

时时要注意分寸,就是此时契丹将他杀了,宋朝也不敢吭一声,乖乖的再派一使前来议和。

有什么样的事,要送到契丹?况且这封信是怎么送到契丹的?

富弼暂时抛开心中的不快,准备迎接下一波羞侮到来。

第二天,耶律宗真引富弼狩猎,态度不恶,让他与自己一道同行。这个场面很壮观,想一想在茫茫无际的大草原上,契丹无数铁骑一字排开,山呼呐喊,草原上的所有动物一起被惊吓出来,然后万箭齐发,一一毙命。富弼仅是一个文臣,更没有上过战场,会不会摄心惊魄?

庞大的场面,使他略略有些失神。

耶律宗真忽然问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富弼注意力没有集中,不由自主说了一句:“我朝只想和好,越久越好。”

失误了。

一直到现在,富弼几乎滴水不漏。直到此时,有可能是失神,有可能是那封信的刺激,出现一个重大的失误。

辽国小皇帝脸上露出微笑,宋朝的汉人终于暴露出他们的真面目,昨天在牙帐里的夸夸其谈,原来是虚有其表。和谈才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随后说道:“我朝得关南十县,两国则会永久和好。”

富弼随着醒悟,铿锵有力地说道:“我朝皇帝派臣对陛下说,北朝欲得祖宗故地,南朝岂肯失祖宗故地。契丹以得地为荣,我朝必以失地为辱。兄弟之国,岂能使一荣一辱,截然相反?陛下没有忘记关南十县,我朝皇帝也没有忘记燕蓟旧封,但仍然派出使者,正是为了相互谕解。”

不管你怎么说,想要地,一寸地也不可能。

狩猎结束,刘六符又找到富弼说道:“皇帝听你说的荣辱之言,十分感悟,然而金帛必不可取,惟结婚可议。”

怎么又提出和亲?

富弼被这群契丹人弄得仙仙欲死,脑海里在急转弯。

和亲的事在开封就说好了,与割地一样,是不可能的。为什么契丹要提出来?

以前和亲是中原大国笼络塞外蛮夷的举措,如今契丹开化,常以中国自居,不需要这个门和亲。作为军事强国,也不可能需要和亲来维持两国和平。相反的,只有宋朝需要贿赂契丹,来谋求和平友好。

忽然意会,说道:“结婚容易生产矛盾,夫妻有几人不吵架绊嘴的?况且人的寿命各不相同,一旦有了意外就会失去情义,产生误会,不如增加金帛。”

这句话此时他最有感悟。

刘六符说道:“南朝皇帝有女。”

“是有女,我说过她才四岁,成婚须在十年后,今欲释目前之疑,能不能等到那时候?”富弼又加重语气,说道:“南朝嫁公主故事,资送不过十万缗耳。”

一次性付款,仅是十万缗钱,上等绢,五万匹。送过了也就什么都没有了。你们看着办。

刘六符马上离开。

说得有理啊,和亲不能玩,还是金帛来得实惠。向耶律宗真以及一干大臣将富弼原话复述一遍。

富弼坐在帐里想着心事,似乎渐渐看到黎明的曙光,但不敢肯定,又不知道明天契丹人会玩出什么。

辽兴宗将富弼召来,说道:“你回去吧。”

富弼很昏,敢情我是纯浪费口舌?折腾这么多天,富弼也没有了火气,平静地说道:“二议未决,怎么敢回去,愿意留下等议果后再返回。”

耶律宗真说道:“你先回去,那时我才告诉你我的选择。别忘记了带两份誓书过来。”

这算什么回答!

富弼还无奈,必须得回去。而且这一来一往,几千里路,沿途有许多关卡,有的道路还不那么好,得多少天?日久生变,又会发生什么事?

于是富弼骑马快跑。

跑吧,越快越好。

……

郑苹说了一句:“爹爹,我饿了。”

“我们去吃饭吧。”郑朗说道。

郑朗请的客。

三人当中,范仲淹最苦逼,他身负天下盛名,实职官却是最小,拿的薪酬也少。

这个薪酬也很含糊,有的福利如差旅费,出差公干费,职田等等,多争多得,少争少得,有的不争甚至不得。以范仲淹的禀性,他也不可能争的。虽说每年薪酬还是达到几千贯,但养着四个儿子,还有一个小娇妻,来回旅费,房屋,交际,只能过着俭朴的生活。

郑朗薪酬最多,不但挂着使相,结的衔也最多,十几个官职,有的官职能叠加拿薪俸。没有争,一年有两万多贯薪酬,若是争,三万多贯也能争来。

生活禀性也不同,郑朗不奢侈,但与俭朴也无关。

将两人带到一个比较豪华的酒楼上,点了一些菜肴,范仲淹有些闷闷不乐,忽然放下筷子问:“行知,以你之意,国家该当如何?”

“下了雨,有些凉。”

“……”

“能加一件单衣。”

“……”

“但不能加一件裘袍。”

范仲淹皱了皱眉。

“希文兄,可以矫正,不可以矫枉过正。我的那本中庸理论不成熟,也没有谈多少关于我朝弊端之事,但说了这个道理。我就说重文轻武,这是我朝祖宗家法,以惩唐朝安史之乱、藩镇割据之祸,本义不错。然而今天成了什么?说它是祖宗家法,太祖太宗是不是宋朝的开国之君,他们平南平西征北用的是什么人?曹彬、李全郴、潘美、杨继业、高琼,那一个不是武将?希文兄,看今天陕西是什么局面。未战之始,不知道什么将领有军事水平。战至今天,狄青、杨文广、种师衡、张岊、折继闵、王信、王吉、王凯这些人那一个不是能征善战,智勇兼备的名将?惩唐代之戒,必须管制武将的权利。平时缘边四路军政可以由我们处理,为什么行军作战,不能放手托于这些武将,让他们主动参与出谋划策行列?希文兄,筑城你懂,指挥一场战役,你有没有这个能力?我也没有,是将手下诸将召集,大家一起商议出来的。战之给军,归则卸权,这才是太祖太宗驭将之道。如今变成什么样子?”

范仲淹拧眉思考。

“鱼肉我得,熊掌我也得。为什么不能兼得?不是不得,而是能力不足也。足了两者同样得之,不足一样也得不到。不矫枉过正,以我朝之富裕,士兵忠诚,虽未必去开边,但重视内治同时,也不需要饱受外侮。不然,内忧没有,让外敌灭亡国家,与藩镇瓦解国家又有何区别?”

范仲淹沉默不言。

说易行难,就是向武将放宽权利,放到什么地步?

身在局内,谁能看清楚?

“希文兄,彦国与你关系良好,此次他出使回来,可以写信询问他心中的感受。泱泱大宋,虽不及唐朝面积,但南至岭南,北到雁门,西极兰会,东临沧海,面积也盛过曹魏,为什么非得寄人篱下?若不能抛开这种错误的观念,激进者会有稚圭好水川之耻辱,保守者只能象希文兄与醇之一样,数年下来劳费国家近亿财富,仅是修了几个小破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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