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将军是外族人,本身不姓高,就是汉姓随了陛下罢了。”
“咦?那位魏家小娘子可比高家的出挑多了。”
“是啊。”
成氏随着众人的目光一起望去,就见两名差不多年纪的小少女相携而来,一人身量高挑,相貌甚是普通,褐发浓眉,眉宇间英气勃勃,举止爽利,另一名少女身形略小,肤白柔美,举止端庄从容。成氏暗暗奇怪,这高昂的女儿怎么跟魏丹的女儿在一起了?
“阿娘?”圆圆轻轻的碰了碰成氏。
“怎么了?”成氏偏头问。
“年年真的没有礼仪女师吗?”圆圆不可思议的问,二伯母那么关心年年,怎么会不给她请礼仪女师呢?
成氏失笑的揉了揉女儿的发丝,“傻孩子。你觉得年年礼仪差吗?”
“不差。”高年年除了对陆希撒娇耍赖什么都上外,对其他人还是非常有礼貌的,不然也不会得那么多人喜欢,大人最喜欢的就是乖巧听话的孩子。
“她都有最好的老师了,哪需要女师?再说大家闺秀是养出来的,不是教出来的。”大家贵女怎么可能是教的出来?只要稍微富裕点的人家,或是大家族的丫鬟都由专人教授各种礼仪,言行举止皆让人无可挑剔,可这不代表她们就是大家贵女了,只能说她们有教养。贵女是要环境蕴养出来的,是从平时生活的吃穿住行入手、由长辈润物无声的言传身教,才能养出来的。旁人不都说,三代看吃穿、五代看文章,不然为什么还有新贵和世族之分呢?
圆圆困惑的望着成氏,她不懂阿娘的意思,要这么说她是不是也不用跟礼仪女师学。
“魏娘子漂亮吗?”成氏问。
“漂亮。”圆圆不假思索的说道,她要是有魏小娘一半漂亮就好了。
“那么你觉得她漂亮,还是你阿姑、你叔母、陆家几位大母、从母漂亮?”成氏问。
“当然是叔母最漂亮。”圆圆说,她顿了顿凑到了成氏面前悄声说:“我觉得哪怕是年纪最大的陆家大母都比魏小娘漂亮,魏小娘子站在她们面前就跟丫鬟一样。”圆圆又觉得自己像是在说魏小娘子的坏话,“我站在陆家大母面前,也觉得我自己是丫鬟。她是大丫鬟,我是小丫鬟。”
“这就是养出来的气度。”成氏摩挲着女儿小脸,“圆圆,没有谁青春永驻,身为女子年纪上去后,就更要注意自己,无论是言行还是气度,腹有诗书气自华。你是高家的女儿,你祖翁是皇帝,你耶耶是郡王,今天占在这里的贵女,就没有身份比你更高的,谦虚和自卑是两回事。”圆圆年纪也不小了,有些事也应该让她知道了,女人并不是一定要一辈子围着后院、围着男人打转,任何时候以自己和孩子为重才是最重要的。
圆圆似懂非懂的点头。
魏小娘子和高小娘子一入宫室就来拜见高丽华和陆希,她们想要嫁入皇室,长公主和蓟王妃最先需要讨好的对象。
高丽华看着如花朵般的小姑娘站成一排给自己见礼,对陆希笑道:“瞧着这些孩子,我都老了。”
陆希道:“是啊。”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魏小娘子,十一二岁左右,容色秀美,举止从容,说话也柔声细语,要是她不是李氏生的,陆希也不介意多这么一个儿媳妇。
比起陆希的漫不经心,高丽华要仔细多了,元亮最多还有三个月就成亲了,可就算谢娘子入门,他那些庶子的婚事也要自己来操持,她今天就是来给弟弟的孩子挑媳妇的。
“大娘子。”春暄走到了陆希跟前轻唤。
“什么?”陆希回头看着春暄。
“郎君找你,让你现在过去一趟。”春暄说。
“你说阿兄找我?”陆希暗暗奇怪,阿兄找自己做什么?不过她借口更衣跟春暄起身出去。
“哎呀!”一声惊呼声响起。
陆希回头,就见一个小宫女在端茶的时候,不慎绊了一脚,茶盏落地,茶水飞溅到了高小娘子的身上,高小娘子穿了一件海棠红的襦裙,褐色的茶水溅在她襦裙上,这条颜色粉嫩的襦裙就完全废了。高小娘子眉头微蹙,目光不善的望着那小宫女吓白了脸,扑通一声跪在低声,不停的磕头。
“阿高可曾烫到了?”魏小娘子关切的问。
“没有。”高小娘子抿了抿嘴道。
“阿高随我一起去换衣。”陆希含笑对高小娘子说,像参加这会宴席,出席的人起码要带五套左右的衣服,连搭配的首饰都有备用的。
“多谢蓟王妃。”高小娘子又惊又喜,没想到她居然有机会可以亲近蓟王妃。
“傻孩子,这有什么好谢的。”陆希失笑。
而那小宫女已经被人无声的拖了下去,一切就像没发生过一样。
陆希带着高小娘子去偏殿更衣,她则端了一盏茶盏在外看着雪梅,高年年在外面跟丫鬟采梅花。
“王妃。”高小娘子换完衣服小心的走了出来。
“换好了吗?”陆希回神和善的问。
“嗯。”高小娘子有些局促,她不时偷偷的瞄着陆希,小脸涨得通红。
陆希见她紧张,也没跟她多说话,只让烟微带着她回宴厅。高小娘子一走,陆希就被揽入一熟悉的怀中,“那小丫头是谁?”
“高昂的女儿。”陆希仰头,“阿兄你找我有事。”
“皎皎,我要暂时离开建康一会。”高严说。
“发生什么事了?”陆希关切的问。
“崔振在外面闹了一点事。”高严说。
“崔振?他做了什么?”陆希问。
“他说他带着郑家的太子逃了,现在要剿灭我们这群叛军。”高严平淡的说。高威是皇帝,高元亮是太子,都不能随意出征,那么平乱的就只有高严了。
“怎么可能?”要是崔振真带了郑家的太子离开,高威还会活着放他们一家子离开?“他不会是拿他自己的儿子说是太子吧?”陆希很怀疑。
“不管那孩子是谁,总会有人会相信他是太子的。”高严说。
陆希默然,崔振能打出这样的旗号,他一家子的结局就注定了,“权利果然容易让人疯狂。”陆希喃喃道。
高严以为她在感慨萧家的遭遇,抚摸着陆希的肩,“皎皎,等我回来后,就让父亲跟母亲合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