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话长啊!”游击组长一边从锅里盛着粥,一边简单的把小乞丐的事情讲了一遍,最后补充了一句,“估计是饿倒的,咱们也不能见死不救呀!队长你说,是不是?”
“都弄回来了,你让我怎么说?”小全翻了翻眼睛,转身走到一旁,打了个呵欠,躺在地上的一块破席子上,轻轻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灌了点米汤的小乞丐苏醒了过来,抢过游击组长手里的碗,狼吞虎咽吃了起来。小组长笑眯眯地看着他,吃一碗给他盛一碗,一连吃了四五碗,几乎把半锅粥吃了个底朝天,才放下碗筷,抹了抹嘴巴。
一个队员在旁边扑哧一声笑了,心里却是又怜惜又心疼,拍了拍他的脑袋,“小子,身子不大,肚量倒不小。”
“嗯,好几天没吃饭了,只在地里偷啃了点蔓菁。”小乞丐好奇的四处打量了一下,转而不服气的说道:“要是让我吃饱了饭,你们就是跑到天边也甩不下我。”
“口气不小哇!”小全闭着的眼睛睁开了,随手拿起把也不知道哪捡来的破蒲扇扇着风,斜着眼上下打量着小乞丐,撇了撇嘴,“哪村的?为什么要跟着我们呀?”
“黄春店的,你们杀了赵扒皮,为俺报了仇,俺就要跟着你们。”小乞丐突然将牙齿咬得咯咯直响,紧紧握着拳头。
小全摸着下巴上的短胡须,和游击组长用目光交流了一下,游击组长翻起眼睛看了会儿窑顶,然后点了点头。
“小子,这些钱给你,我们送你回家。”游击组长从兜里掏出两块大洋,递到小乞丐面前。
“我不要钱,我已经没有家了。”小乞丐双手抱着膀子,将脸倔强的扭到一旁。
“嘿,这小子,还真他妈的粘乎。”小全瞪起了眼睛,不耐烦的说道:“除了能吃,你还会干什么?我们可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干活,你想混吃混喝,小心把脑袋混没了。”
“我可不怕死。”小乞丐毫不示弱的回敬道:“你问我会什么?告诉你,我会爬树,会游泳,会下套子抓兔子,还会钻狗洞,跑得比马还快,这四里八乡,我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你行吗?眼睛瞪得那么大,嗓门那么高,吓唬谁呢?除非你杀了我,要不我还会找回来的,我是跟定你们了。”
“嘿,挤兑老子,信不信我捏死你。”小全伸出手,故意吓唬着小乞丐。
“队长,要不先留下他吧!”游击组长笑着说道:“杀了他,咱们下不去手,放了他,也真是不保险,倒不如先观察观察,我看这小子倒是挺机灵的,没准以后能用得上他呢!”
小全琢磨了一下,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行,这小子就交给你了。”
游击组长笑着对小乞丐说道:“小家伙,叫什么名字?我们头儿已经答应留下你了。”
“我叫万小华,可不是什么小家伙。”小乞丐脸上闪现出喜色,“我都十四了。”
“万小华,呵呵,有意思。”小全瞅了瞅万小华,冲游击组长摆了摆手说道:“去,带他到后边的河沟洗一洗,再换身衣服,就算入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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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春店有个医生姓万,是个外路人,因为早年间和这里的一个女孩子结了婚,就在大街上甜井台旁边开了一座小药铺。他原来在保定一家医院里拉药抽屉,手艺儿自然不高,为人可是十分热情。不管早起夜晚,谁家有了病人,去个小孩子请他,也从来没有支吾不动的时候,人缘儿很好,过年过节,常有人请他去陪客吃饭。就这么过了十几年,连儿子万小华都能跟着他四下行医,打打下手了。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日本鬼子打来了,汉奸得了势。赵扒皮本是黄春店的一个地痞流氓,对万医生的漂亮妻子一直是垂涎三尺,只是一直没有下手的机会。如今他有了东洋干老子撑腰,立刻狐假虎威,鱼肉乡里。趁着日本鬼子征夫修炮楼、挖壕沟的机会,他就逼着万医生出工出力,又在日本鬼子面前说了坏话,借着日本人的手把万医生给打死了。
这还不算,一天夜里,赵扒皮带着几个伪军闯进了药铺,将万小华的母亲给糟蹋了。这个刚烈的女人,悲愤之下,一根绳子追着丈夫去了,只剩下万小华和不满十岁的妹妹孤苦无依。村里人感念万医生的好处,便经常照顾兄妹俩,一对膝下无儿的老夫妇更是把他们接到家中,当自己的亲儿女般对待。
这个故事本来到这里便可以结束了,但就是这个万小华,脾气却很象他的母亲一样刚烈,念念不忘要找赵扒皮报仇。时不时便在夜里偷揣着菜刀围着赵家转,于是便有了前面讲述的一切。
几个铁杆汉奸的伏法,在周围几十个村庄引起了很大震动。对广大老百姓来说,自然是大快人心;对汉奸狗腿子,却是不寒而栗,不知道哪一天,自己就会遭到同样的命运。当然,传说中还加了不少渲染,说得越来越有声有色,越来越邪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