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吧,咱们上山,就是有人听见枪声也不怕,反正最近时常响枪。”强子有些性急,一遍一遍操作着枪枝,眼中射出了仇恨的光芒。
“强子哥。”孟有田想了想,沉声说道:“李大坏是什么狗东西,咱们都清楚,村子里和他有仇有怨的,也不少。收拾他是早早晚晚的事儿,你莫要心急。咱们刚弄了这几把枪,可不能头脑发热,胡乱生事啊!”
强子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俺知道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俺已经忍了**年,再忍忍也没什么大不了。俺爹——嗯,如今想想,他是有些张扬了,才让李大坏忌恨。”
“咱们不显山不露水的准备,到时候一家伙就把李大坏给收拾了,让这条老狗想都想不到。”小全在旁说着宽心话。
“好,好,你们都是俺的好兄弟。仇报不报的不当紧,你们的情意,俺一辈子都忘不了。”强子感激地连连点头,眼睛有些潮湿。
……………
人性本善,或者人性本恶,这可能是个永远会讨论下去的问题。但不可否认的是,人类的内心深处确实藏有原始的作恶冲动。现实中的个体可能会感受到这种破坏性的**,但在正常的社会环境中极少去真正实践。而在兵荒马乱的时节,在狂欢般的群体情绪的渲染下,在自认不会受罚的心理暗示的催化下,原始的作恶冲动会突然爆发。
日本鬼子沿着公路和铁路继续南下,象十里村这样的偏僻之地照理说应该还能透口气儿,但形势却并不象人们想象的那样轻松。
国家多故,战乱纷繁,百姓们本就苦不堪言,而乱兵、地痞流氓、土匪、帮会等浊流又泛起了沉渣。这个变异的犯罪群体,用暴力来蹂躏整个社会,用欺压和掠夺作为自己生存的手段,给这苦难深重的土地,又增加着悲惨和残酷。
秋季,鬼子还没看到影儿,地方已经大乱。一到晚上,枪声便响个不停,有绑票的,有抢劫的,也有自卫的。远近的村庄不少都有了武装,有的是土匪溃兵,有的是地痞流氓打着护村保民的旗号成立的“锅伙”。这些家伙不仅在本村本庄大吃大喝,作威作福,还把手伸向了别的村庄,要钱要物。
这天,胡青骑着大骡子,带着七八个人来到了十里村。世道一乱,可就成了这帮坏家伙踢腾起来的时机。在良岗庄,由溃兵、地痞、无赖组成了“何家班”,头领原是第四十七师的一个小班长,带着几个兵南撤时开了小差,回到家乡当起草头王来了。不过三十多人的乌合之众,姓何的也有脸自称司令。而胡青仗着自己有两下子,立刻跳出了孙家,入了伙,还成了个头目。
一伙人进了村,立刻吓得村民们关门闭户,简直成了净街太岁。胡青不以为耻,反倒是洋洋得意,带着手下直奔李家大院。
祸到门前躲不过,李大怀壮着胆子亲自出迎,陪着笑脸将胡青让进了厅堂,心中忐忑,不知是福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