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士麒提出了“嫁女儿抵人命”的解决方案。()
这也算是“坏事变好事”了,但这也太……跑题了吧。那三个少年本是来报仇的,一时间还转不过弯儿来。他们互相对视着,都不知如何做答。
金士麒见他们正陷入混乱,便顺势道:“这样吧,这三个闺女我先替你们定下来了。五年之后,你们是来寻仇,还是娶姑娘,由你们决定。”
金士麒把手一挥,“都去吧!”
那三个少年还在犹豫,就被旁人哄笑着扯走了。在场的几百人都纷纷叫好,“结亲比寻仇好啊,生娃娃比杀人好!”“等这帮娃子长大了,就知道女人的好了。”“幸亏蓝土司的闺女多。”他们闹闹喳喳地说笑着,逐渐散去。
既然来了,就不免进屋坐坐。
金士麒步入蓝犸的小家,简陋的木屋子里挤满了婆娘和孩子,空气中飘荡着酸腐的气息。真不敢相信,这里的主人曾经拥有一座山寨。更让金士麒惊讶的是,那堂中正摆着几架织布机,还有一捆捆的丝线。
“老蓝,原来你忙着发财呀!”
“糊口罢了。”蓝犸黯然道。
蓝犸战败之后,他的家产都被罚没了。但他有30个婆娘和20个孩子要养活,生活压力很大。他便买来织机,赊来棉麻让女人们织布纺锦出售。广西土锦色彩斑斓工艺精美,在西南一带小有市场。连藏宝港的官兵军服也采用这一特色产品。蓝犸仗着家里的女人多,便毅然地踏入这一行当。
金士麒很感慨。很感动,很感兴趣!
他坐在织机前,与蓝犸和几十个嫂子们讨论起来。金士麒说最近半年藏宝港已经开了许多布锦作坊,竞争很激烈呢。他推荐蓝犸开发“蓝海”,做“成衣”的生意。
这个时代很少有成衣出售,大多是买了布匹回家让婆娘做衣服。但是藏宝港有个特点:就是军人多,商贩多,单身汉多。若是找裁缝店。那价格更贵。若是求别家女人做衣服,一则有人情麻烦,二则有时间周期,三则会破坏别人家的夫妻感情。
“衣食住行”都是生活必不可缺的行当,金士麒便相信,做成衣一定有发展。
最关键的,“成衣”是批量化的生产。有成本优势,必将把裁缝店赶出历史舞台。
蓝犸家的嫂子们也深以为然。她们还说之前送给金将军你小老婆那件衣服,可就是我们姐妹们亲手做的,美吧?若是多做几件,能赚银子吧?……
蓝犸没怎么插嘴,他只默默地听着。忽然间。他恍然回忆起一年前的情景,那一刻,他与金士麒站在河边的高塔上,指点着迁江的山河畅想着未来。你做广西首富,我也要富甲西南。时过境迁。一切都变了,一切好像又都没变……
“老蓝。问你话呢!”金士麒问道。“需要银子吗?”
蓝犸这才缓过神儿来。他生性直爽,便反问:“你给多少?”
金士麒嘿嘿一笑,“不是‘给’。()是借给你。”
金士麒从柳州带回来8万两现银,他借此资源开了一家银号,名曰“金帆银庄”。银号就像银行一样,基本业务包括存银、放贷、兑换、流转、担保、商业监管等等。
那银号正在紧锣密鼓地修造,预计9、10月间才能正式开张。但金帆银庄的第一期放贷已经开始了,名曰“百枚金蛋孵化计划”。
金士麒大掌柜的目标,是一年内扶持100家中小型的工场和商号,贷款额度100至1000两银子,总计5万两。银子存在仓库里只能发霉,只有放出去才能生利。“百蛋”计划不但能促进本地私商的发展,还能让金帆银庄一炮而红。
“老蓝,我借你500两,月息3分。”
“啥?你还要利息?”蓝犸开始装傻。
“当然,生意就是生意!”
“那也太贵了。我听说隔壁漆器店也借了银子,利息只要2分4!”
“不一样。他那是现成的买卖,扩大再生产,最低能拿到2分的月息。你可是新开张,生瓜蛋子!”金士麒灿然一笑,“我给你的,已经是兄弟价了。”
听到那“兄弟”二字,蓝犸心头一颤。
“答应吧!老蓝,早开张早赚钱。”金士麒拍拍他的肩膀,站起身来。“明日我就出征了。我会把此事吩咐给金财,你想好了就去找他。当天申请当天放贷。”
金士麒拜别蓝犸,转身便走了出去。
“兄弟!”蓝犸忍不住喊道,“保重啊!”
“蓝犸……”金士麒鼻子一酸,却说不出煽情的话,“我这人谨慎着呢。”
“屁!”蓝犸脱口而出,“你这人性子急,有时莽得像驴子!”
金士麒嗤地笑了出来,蓝犸也哈哈大笑。这一刻,恩仇尽泯。
……
天启七年,五月二十七日,绵绵细雨。
金士麒的坐船离别藏宝港,出征浔州。
其实柳州水营的大部队早就在浔州了。在过去的半年里,都司姚孟阳和千总吴永博便轮流主持浔州战场的运输,并都经历了几场战事。如今这战争进入到最激动人心的决战时期,金士麒终于登场了。
他随行只有6条大河运船,除了各船上的水手之外,只带了一个分队30名“暗箭突击士兵”和50名金府私兵——大部分都是少年兵。再加上少数旗令兵和佐官、仆从,总计才100人,总体上很是低调。
新改装的8条“战斗型天野”还在试航,要晚半个月才去浔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