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情散去,浮桥施工的海岸上一片凄惨。
这一场战乱,金士麒的壮丁营中死了200余人,还有00多个重伤的,估计也活不过今晚。他们有被建奴砍死的,有被督战队打杀死的,有互相拥挤踩踏而死,还有慌忙逃窜时坠冰而死……再加上其余受伤的和精神崩溃的,总计减员000余人。
万幸的是,那浮桥无碍。
金士麒的浮桥保质一个月,那是考虑到海浪、浮冰和北风的多重侵袭,还有数万人员的流通量,自然有其牢靠的设计。浮桥的基座上已经打了20多根木桩,深深陷入冰层和鹅卵石海滩上,只被骑兵们捣毁了4根。浮桥两侧还有百余根斜拉绳索,约束浮桥的角度,被斩断了0多根。虽然一番暴虐,但这座浮桥承受得住。
金千总下令:召集人员列队、点算人数,准备开工!
7000名壮丁缓缓集结着,气氛沉闷,心情惨淡,海岸上缭绕着不绝的哭泣。还有近千名人员在照顾伤者,在收敛尸体。200多具尸体被汇集在一处,他们是从海岸各处拖拽而来,尸体在冰雪上留下了一道道放射形的拖痕,冰雪上撒满了血迹。
金士麒望着那狰狞的一幕,他过去跪下,朗声道:“桥,我们保住了。明天,我送你们上岛。”
北风呼啸,海浪声声,万民无语凝噎……
他匍匐在地,给死者磕了三个头。
等他站起来时,整个海岸上万千的民众都齐齐跪下,开始爆发地痛哭起来。连几百名督战队士兵也泪水泉涌,低声哭泣着。
“哭吧,给你们一刻钟。”金士麒下令,“一刻钟之后开工。”
……
安排了浮桥那边的事项,金士麒带着人前往杨山岛,就是那个近岸的小山丘上,他要去见那支伏击建奴骑兵的精兵。
那是一队金府的亲兵。
“田师傅,果然是你。”金士麒翻身下马,“怪不得这两天不见。”
“千总。”田师傅一抱拳。“刚听说,岛上传说你下令……”
“杀溃兵。”金士麒点点头。
田师傅凝视着金士麒,随后把手向半山的大营方向一挥,“想去喝酒吗?”
“不想。我来是想确认一件事。”金士麒赖着不走。“查守备跟我提到过六条船,就在这里吧?”
田师傅长吐一口气,“瞒不过你啊。”
金士麒跟着田师傅穿过那片小山丘,走到那小岛的南侧,果然在礁岩下面的冰雪中到了几个轮廓,被掩藏的倒是很好。这里的地势陡峭,涌浪高,浮冰只有百来步宽。虽然依然很艰辛,但是有可能把船推下水。而且那6条船都是平底沙船,对冰层的压迫小不易下陷。即便只推下去条,就能带走岛上所有的军官和家眷。
金士麒冷冷地盯着那些藏在雪下的沙船,就像饿狼盯着小羊。
田师傅有些紧张,“你要干啥?”
金士麒轻声:“,我就是。”
他们折返回林子,那里有几间破旧的小房舍。里面挤满了金府私兵,40个火铳手,还有弓箭手和刀盾手,总计70人。正是他们伏击了那队建奴侦察骑兵。
田师傅道:“我们本来有一百人,还不是为了找你,留了0人在山海关。否则剩下那些骑兵也跑不掉。”
见了金士麒进来,私兵们纷纷站起来问候,但他们的情绪与以前却不同。金士麒发现他们明显肃穆了许多,无人说笑,也几乎不敢直视金士麒。他们甚至不再称他为公子,只称他千总。打完了招呼就各自散开,低头装出发呆的样子。
现在的金士麒,他身上、手上也沾着血。与山海关那欢欢乐乐的公子,截然不同了。
“关键时候,还是要靠私兵啊。”金士麒暗道。忽然他脑袋中闪出一道亮光。“田师傅,你听说过‘三连击’吗!”
三连击:穿越者的战场法宝,无敌之术。
“啥?”田师傅果然疑问。
金士麒便指导他:应该把火铳手分成三组,分批次射击。开火之后便可退后擦枪装弹药,此法可让火铳连绵不绝,乃是火器时代的制胜之法啊。“可惜呀,我现在才想起这个,恐怕你们训练不及,这都怪我啊……”
“喔……就这啊。”田师傅明白了,“弓箭手一直是如此操行啊,一两千年了吧。”
“……我说的是火铳。”
“自从有火铳,也沿袭这法子啊,也有两百年了吧。”田师傅望着虚空,好似在回忆历史。又道:“而且岂止三组啊,真正善战的军将还需根据敌情来发令——敌人若缓,则三轮、四轮释放;若近,便两轮甚至一次全射。还要控制急缓,待敌人近了再突然射击,甚至还要故弄玄虚,让敌人猜不透我铳中是实是空……你当军官只是嗓门大嘛,门道多着呢!”
“……”金士麒点点头,“师傅,你真是师傅啊!之前我遥望你们伏击那些建奴骑兵,便是射击了两轮?”
“两轮?其实是全队一次齐射。当时骑兵迎面袭来,哪有轮次的机会啊。”
“啊?”金士麒惊呼,“我明明到前后两股烟啊,难道你们装弹那么快!”金士麒记忆中间隔就是几秒钟,难道还有公子我不知道的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