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兄你可是得忙几年才行呢。”马庆升叹道。
吴友文笑道:“不是忙几年,肖厅长的话是,大家先做好埋着头干十年的打算。农户手册准备编写一两千万字。我原来种地的时候可真的不知道种地还有这么多窍门在里头。”
老战友感叹一阵,吴友文问道:“现在工厂的情况怎么样。”
马庆升叹道:“和你们一样,也是拼命的研究该怎么制定制度。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也打开思路了。不求最好,而是尽量不出错。尽量让一切都能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这才是干事的态度啊。”
“那只能这样了,能不出事就万事大吉。出了事,解决问题,下次尽量不出事呗。”吴友文来已经确定了思路。两人也没什么闲话可说,吴友文告辞前去实地调查。不过很明显,得到了马庆升的支持,吴友文对工作的信心倒是提升了不少。
马庆升慢慢的继续在田野里头溜达,农场厂长吴友文和农业厅厅长肖墙毕竟是政工出身,这见识就是不一样。马庆升自己能够做好工作,但是他根本就没有理解到自己为什么能够成功,为什么能够完成工作。这核心的想法是怎么保证自己付出足够的劳动,而且让保证劳动环节。而不是直奔着成果而去。
反观马庆升的老婆赵春花,就明显是只要能够得到结果,她根本不想付出足够的劳动。所以她靠这个,靠哪个,只要能不劳动,能够利用的东西赵春花都想给利用上。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赵春花不想当一个劳动者。”
把这个思路与赵春花以往的行动一对比,这个结论就的极为清楚。所有问题都得到了解释。赵春花并没有理解到她的工作仅仅是一个环节,她必须完成这个环节的所有工作才行。哪怕是一个小环节,也是整个链条里头的一部分。能承担这个环节工作的人,才是一个合格的劳动者。赵春花到现在明显做不到。
本来弄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应该让人感觉轻松很多,马庆升却感到意气消沉。如果用这个角度来衡量,赵春花如果不能认识到这些,她就当不了一个合格的劳动者。至少在城市工厂里头,只怕不会有她一席之地了。
如果真的说干活,很多人未必就比赵春花能干。也未必就多么热爱劳动。但是人家有一个好处,就是能够完成工作。人家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特权,老老实实干活,照样能活下去。不出色只是说拿不到最高的钱,可不等于拿不到钱。就如同吴友文所说的,“能够不失败,剩下就是成功多少。能够不低产,剩下的就是高产程度。”
问题以赵春花现在的样子,她完不成工作。整个人除了不断制造失败之外,根本干不成别的。
认清了自己居然娶了这么一个老婆,马庆升觉得实在是不能开心。样子让赵春花回家种地自己靠自己可能还行,给她找个工厂的工作那真的是完成不了的任务。
转悠了好久,天色渐渐开始昏暗下来。马庆升想起与许广茂的约定,他开始转回向居住区。凤台县农村的统一居住区经过几年的建设已经很成规模,不仅有统一居住区,在田间还有临时居住区。大家以前农忙时节都是在田间地头搭个窝棚。现在的临时居住区里头提供住处,能休息,做饭。合作的方式推行开来,很多事情都变得更加轻松。有些农民选择回家,有些人就选择了住在砖瓦房的临时居住点。许广茂则是回家的那部分人。
大家的院落都是一样的,许广茂家的不同在于专门弄了一个房间用来当办公室。墙上贴了好大几张纸,上去很像是工厂里头的工作进度安排表。不同的是,下面有很多小布袋,里面插了不少纸片。
“许叔,这是怎么一个安排?”马庆升被许广茂带进办公室后着这些问道。
许广茂平淡的答道:“这都是我向农场学习的,每个工作安排,每个节气特点,种植的方法,注意事项。写下来更容易记住。还有计划完成的工作量,大家工作完成的工作量。以及为什么没有完成,临时调度的安排。这可都是按照工作完成进行年终分配。这东西弄错了,这是要被大伙骂的。”
工厂里头是有专门的统计部门来负责这些统计工作,马庆升没想到许广茂竟然能够学到这等程度。
许广茂对这个关键问题很在意,“庆升,你说你想让你媳妇加入我们生产队。这是怎么回事?”
马庆升苦笑道:“许叔,你先说说你这边怎么安排人的,都要干什么。我我老婆能不能干得了。”
“第一么,加入了我们生产队,你就得干够多少活。第二,选择这些活就得干够这一年。就这么两条。”
马庆升听完这话觉得很是有感慨,“那有多累?”
许广茂苦笑道:“多累谈不上,我们生产队里头有几个五十多岁的。有男有女,这都能干。只是不能给我干了半截你不干了。这一安排就是一年的事,临时让我找人,我找谁去啊。”
如果是别的要求,马庆升觉得赵春花只怕还能干干,这么简单重复的劳动,马庆升觉得赵春花九成九是干不到一年的。许广茂这哪里是生产队,除了劳动对象是土地之外,这整个就是个工厂的安排。马庆升虽然不从事一线劳动,但是保卫科该巡逻的巡逻,该检查的检查。防偷盗,防火灾,防外人乱闯。工厂能不出事,就完全显不出马庆升的功劳,但是能不出事就恰恰是马庆升最大的功劳。
这就跟农业厅提出的“能够不失败,剩下就是成功多少”。根据地这新的社会制度努力的方向就是似简单的工作。问题在于,想完成这个工作,实在是千难万难。
许广茂见马庆升沉默不语,误解了马庆升的意思,“庆升,我这里不是不要人。有人来了这就多几亩地,我们也缺人,也缺地。你也知道现在外头牛皮、牛肉、牛骨头能卖个什么价钱。再多出百十亩地,我们这生产队还能专门种苜蓿养牛。”
“许叔,我不是听说现在可以向大农场申请土地耕种么?”马庆升忍不住问道。
“你是不知道,这申请的地只能种粮食,不让干别的。而且多申请的地,要上交五成的粮食。自己的地只用交够一定的公粮,三亩地里头就可以有一亩用来种自己想种的东西。政府管的有点太严了。”
面对群众对政府的质疑,马庆升自然而然的要给政府辩解几句,“这不是有国营粮库么?若是不种够足够的粮食,遇到个天灾什么的,大家吃什么?”
许广茂笑道,“庆升,我这也就是有点贪心了,政府说啥我肯定干啥。你也知道,我家原来的地和现在差不多,可那时候谁都能上门宰我一刀。现在交了官府税之后,我落的东西比以前多的太多。这好日子以前想都不敢想。对了,庆升,你媳妇的事情,你觉得行不行。”
听提到了自己的媳妇,马庆升连忙答道:“许叔,我觉得是不行。这事就当我没说过,你别忘心里头去。”
“哦,这么说的话,你自己再想想。”
马庆升注意到,虽然许广茂说的很客气,不过明显有如释重负的样子。来这个生产队可真的挺不好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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