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保着秀次,忍不住地留下热泪,颤抖着对他说道:“兄长,我这次来是…”“不要说了!”秀保吼着打断了秀保,双眼虽仍是紧盯着棋盘,但却有些语无伦次了,只见他双手胡乱地指着,结结巴巴地重复着:“我要赢了,我要赢了!快啊,我,我终于要赢了!”秀保流着泪把头转过去,他实在不忍心下去了,相信秀次已经知道自己大难将近了,这样做只不过是安慰自己罢了。
秀保擦了擦眼泪,稳定好情绪,爽朗地笑道:“兄长真厉害,做弟弟的自愧不如啊。”秀次听了秀保的赞美,反而收敛了笑容,叹着气拿起了一枚棋子,对着棋子自言自语道:“当初作为关白,位高权重,万人敬仰,但却只是太阁的一枚棋子;现在我出家为僧,贫困潦倒,孑然一身,却终于摆脱了控制,能为自己而活。这便是我这几个月来的感悟,可是没想到,最终生死还是要由他裁夺啊。”
秀保没想到这位杀生关白对流放之事如此豁达,于是开口问道:“样子兄长已经知道我这次前来所为何事了,难道是有人事前知会您?”秀次哈哈大笑,指着茶几旁的僧人说道:“你放心没人告密,这些都是这位大师告诉我的,当初他说太阁并不会饶恕我,定会斩草除根,我开始还不相信,但是今天你的到来让他预言成真啦。崇传大师真是神人也。”
年轻僧人深深地低了低头,平静地说道:“世间万物,皆有劫数,该来的总会来,并不是人能决定的,贫僧只是有幸探得天机罢了,殿下过谦了。”
秀次将秀保领到僧人面前,介绍道:“这位便是福严寺的住持崇传大师,自从我落难至此,他便经常前来劝诫我下棋以平息心中怨恨,起初我并不认同,可是随着时间流逝,竟然真的对苦难逐渐淡然了,更没想到现在达到了生死无挂的境界,这些都是大师的功劳啊。”
“以心崇传?”秀保怔了一下,“请问您是师从玄圃灵三大师吗?”年轻僧人这才抬起头,有些吃惊地问道:“殿下怎会知道?贫僧并没有对他人提起啊。”
“果然是他啊。”秀保感叹自己的幸运,此人便是与与南光坊天海齐名,同被世人称为“黑衣宰相”的以心崇传啊。此人是足利氏家臣一色秀胜的次子,天正元年时发起信长包围的将军足利义昭反被织田信长击败而遭到放逐,一色秀胜由于无过人之才而未被重视,下野的一色秀胜无力抚养太多孩子,于是就让近畿附近临济宗的南禅寺将年幼的次子领去,拜在名僧玄圃灵三的门下,法名以心崇传。关原后,崇传替幕府撰写了《伴天连追放令》并起草《禁中并公家诸法度》、专门管理寺院的寺院法度以及武家诸法度,崇传制定的这些法令为後来江户幕府能有效管理全日本做出莫大的贡献。
最为关键的是,为了找到与大阪方开战的藉口,德川家康曾和崇传密谈商榷,最後崇传建议用梵钟铭文上“国家安康,君臣丰乐”的字句发挥,指称是要诅咒腰斩家康、并祈求丰臣家繁荣,同时他还联合五山的许多名僧及朱子学家林罗山一同对丰臣家指控。终于以丰臣家激怒家康为名开战,导致最後丰臣家的灭亡。
想到这里,秀保又惊又喜,庆幸自己至少可以为丰臣政权铲除一个威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