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红影，渺小而静默，端坐在巨龙脊背，仰头朝无尽的九霄望去，眸中的光彩，不可逼视。

她看到了神光尽头，那道高华尊贵的身影，那身影，永远不动声色，却饱含深情，仿佛已经在那里，遥望了千年——那是她的父尊，那是九霄仙界的王者，仙尊鸣钦。

女子，蓦然一笑。

而那金色的神光，霎时照亮了整个沧海。

北渊与中洲的交界处。

浮屠城，黑水极东。

盛世的金芒之下。

啊……

一声尖叫，贯彻云霄。

凄厉、怨毒、不甘……累积了数百年的刻度和怨恨，在这一刻，爆发至燃点，也渐弱至消亡。

“苏卿羽，八百年了，本君让你留着这最后一口气，就是为了让你有机会亲眼看看这一幕……”阴暗潮湿的岩洞之中，传来不急不缓，却异常残酷的男子声音，“瞧，你生不如死，而暮云舒，却悠然飞仙。”

啊……

女子怨毒的叫声不止。

男子转身，异常清秀的面目之上，一双墨眸，麻木阴郁。

“齐……昊，你，不得好死！”丑陋宛如腐尸的女子，用尽所有的力气，狠狠瞪了一眼南方耀世的金光，又狠狠瞪了一眼立在她身旁的男子，终于，不甘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她至死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当初“救下”的少年，到头来，却要她死——还是以这样恶毒的方式。

男子冷冷的看了一眼死去的老妪，眸中未有半丝波澜，秀致的眉眼之间，依旧透着独特的阴郁气质。

齐昊抬眸，望着南方天际渐渐消歇的飞升天象，嘴角微勾。

失去全部亲人的自己，是只名副其实的“孤狼”，在他眼中，间接凶手跟直接凶手，没有什么不同——都得死。

不同的是，暮云舒足够聪明，也足够强大，她这一生，以绝对的实力，断绝了复仇者所有的杀心。

或许，也有另外一种解释。

他杀不了暮云舒——从很早之前，他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在成为她“尾巴”的那段日子里，她沉默的庇护，她强大到无惧任何阴谋的自信，她身上安静从容的人性的温暖，竟然让他，怀念至今。

所以，他杀不了她，也无法杀她。

所以，那一袭红衣，那无双的艳丽，那个名叫暮云舒的女人——注定，会是一个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