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萱果然喝完三杯酒就告辞离去。
冯敬斋等最后一道菜上齐,挥挥手让两位小丫鬟回去睡觉,然后举起酒杯,分别敬二叔和郑毅一杯。
郑毅喝完酒便开始胡吃海喝,连吃两碗饭才放下碗来,提起酒瓶,为冯敬斋和二叔把酒杯斟满:“刚才你说,我那周世兄一直住在华丰公司等我回去?”
冯敬斋点了点头:“拿着你俞世叔的名片和军需部公文找到我的也是他,然后他一直住在你们公司新落成的那栋小楼里,这两天每天都给我打来三个电话,询问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估计真有什么要紧事。”
郑毅想了又想,还是无法判断周均若的真实来意,但也不想这么快回去和周均若见面,于是暂时把此事放到一边,小声询问冯敬斋那么大一张订单的买主是谁?
冯敬斋压低声音如实相告:“买主是徐州的同门前辈周景林,他两个儿子都是当地保安团的团长,由于订货数量太大,完全可以装备起两个步兵师了,所以我也怀疑背后还有个大买主。”
“这个大买主很有可能是老蒋的对头,否则不会把交货地点定在青岛与连云港之间的小渔港。”
郑毅缓缓点头:“据我所知,比利时洋行正在给齐鲁军阀运去一船的武器弹药,其中包括八万支步枪和二十四门瑞典产火炮,如果徐州那位周老前辈是老蒋的对头,完全可以通过齐鲁那边的关系弄到更好的武器装备。”
冯敬斋有点儿明白过来了:“明天一早我就给徐州去份电报,看看情况有何变化,如果他还坚持要买,就请他先把钱付了。”
郑毅笑了笑端起酒杯,与冯敬斋碰完杯再和二叔碰一下,一口干完,长长地出了口气:“这状元红口味不错,就是喝多了会上头,今晚就到这儿吧,在船上快一周时间没能好好睡一觉,感觉累坏了。”
冯敬斋欣然同意,看到郑毅要站起来,他忽然问道:“最近你和桂系那边的生意做得怎么样了?”
郑毅微微吃惊:“一直小打小闹,赚不到什么钱,你这么突然问起这事来了?”
冯敬斋嘿嘿一笑:“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从桂系那边买几批土烟?云贵的土烟虽然质量差点儿,但胜在价格便宜,如今两湖和两江的商道都断了,弄得江浙沪海货源紧缺,最次的云贵土烟进价也翻了一倍,如果桂系那边愿意帮忙的话,大有可为啊!”
郑毅终于明白了:“行!明天我个电报回去,三天之内应该有答复。”
冯敬斋非常高兴:“顺便告诉对方,每月至少需要五千斤。”
郑毅吓一跳:“你有这么多现钱吗?”
冯敬斋哈哈一笑:“别忘了,小杜是开银行的,哈哈!”
冯敬斋的提议正中郑毅下怀。
之前黄绍竑秘密前往香港采购武器弹药的时候,同样向郑毅提出过用云片换武器的要求,原因是多山少地的桂省实在没有那么多钱,桂系军队展到现如今这个地步,近半以上的功劳来自云片贸易,只不过当时郑毅知道汪精卫派系在暗中支持桂系,所以没有答应黄绍竑。
如今冯敬斋既然有强烈需求,连接云片产地云贵两省的桂省也不缺云片,郑毅也乐于顺水推舟,两头渔利。
对于云片给国人带来的巨大毒害,郑毅同样深恶痛绝,吸食云片的人口很多,其中不泛生活贫苦穷困潦倒者,但更多的还是较为生活富裕的地主、富绅、军阀、资本家,寻常贫苦阶层连饭都吃不饱,哪里有钱去吸食云片?
随着时间的推移,郑毅融入这个社会越来越深,逐渐现事情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几乎每一个县城都在公开贩卖云片,几乎每一个势力都在利用云片牟利,云片已经成为社会生活中的硬通货,其作用丝毫也不比金银差多少。
基于以上原因,郑毅终于“开窍”了,既然自己不做并不能革除积弊,眼睁睁看着各地社会帮派、大小军阀乃至民党高官因云片财,还不如果断投机,至少自己从中赚取的资金能够用在革命事业上。
但是郑毅没有立刻答应冯敬斋,理由是需要与桂省方面联系之后才能最终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