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从未受过这等耻辱的孟礼握紧了拳头,他被丰宝岚的卑鄙气得肝都要炸了,但也知道他若不信守承诺,被这厮传扬出去,他和孟家的名声就将毁于一旦。“我愿赌服输。”他一字一句地蹦了出来。
沈宁看他额上青筋都一条条的,不由惋惜地摇了摇头。一颗小嫩草被摧残了……不过她是实战主义,也兴不起很多同情。纵使丰宝岚行为并不光明,但俗话也说了,害人之人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孟礼明知道丰宝岚是个恶霸,还认为他会光明正大地与他比赛,先就犯了原则性错误有木有?
“小李子,过来,看看孟公子这些人是怎么舔爷的脚丫子的!”丰宝岚还嫌不过瘾,把沈宁一把拉到面前,让她并排着与他一同看孟家帮下跪。
“丰宝岚你欺人太甚!”居然要他们在一个不知道哪个旮旯里蹦出来的娘娘腔面前下跪,孟家帮的有一个差点冲上前就想揍他。
“哎哟,宝爷,你就饶了我罢。”这熊孩子,他不怕报复她怕啊!沈宁暗自叫苦,见人怒目而视,就想装害怕躲到后头去。
丰宝岚哪里管他那么多,存了心把孟礼往死里踩,死活拉着不让她走,还不耐烦地道:“你们倒底跪不跪,爷在飘香院摆了庆功宴,那群小倡妇光着身子等着哩!”
丰家帮的出猥琐的嘻笑声。
这无疑是孟礼受过的最难以忍受的奇耻大辱,他高傲的自尊被个纨绔恶霸踩在脚下,还必须跪倒在个刁民面前,若不是用尽了力气克制,他只想一刀把两人全都宰了以泄心头之恨!可现下他只能咬紧牙关,绷紧了全身跪了下去,迅速磕了三个头,然后立刻站了起来,瞪着丰宝岚道:“丰宝岚,今日之耻,改日必加倍奉还!”说罢他厉眼扫向了沈宁。
沈宁一抖,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竖了敌。她暗叫无辜,其实她对他们最好了好不好,见他们没力气她都不去撞他们……好像哪里不对……
孟家帮的也跟着悻悻磕了头,憋着一肚子火气跟着孟礼走了。
丰宝岚这厮还火上浇油,在他们身后大声道:“爷听丧家狗在吠!”
显然这厮全然不懂得饶人处且饶人的说法。
月明星稀,平安坊飘香院灯烛荧煌,笙歌杂沓,粗言娇语混成一片。丰宝岚撒了大把银子摆了花酒,被招待的客人席地而坐,各自有一二美人在怀,饮酒作乐,好不热闹。惟有假男人沈宁身边无一倡妓相陪,只握着酒杯色眯眯地看着堂中飞舞的头牌兰巧巧。见她一舞即罢,立刻带头鼓掌,连声叫好。
坐在位的丰宝岚眯着半醉的眼,抓起一个果子就往她身上扔去,“擦擦你的口水!”
沈宁躲过,涎着笑问:“宝爷,今个儿您还包了兰姑娘的场么?”
兰巧巧面无表情地走到丰宝岚面前,被他猛地一拉进了怀抱,出一声轻哼。
丰宝岚斜睨了沈宁一眼,意思不言而喻。“爷今天给你要了两个雏,你也嫌三嫌四,一会味太浓一会手不干净,怎地,还想跟爷抢女人?”
“这不是……兰姑娘太美了么……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行了行了,爷头疼。”丰宝岚最不喜听这些文绉绉的,不耐烦地打断。
沈宁也不生气,一手执杯一手执壶来到丰宝岚面前,“宝爷,我敬您一杯,恭喜您今日大获全胜,杀了那小子的威风!”
“哈哈哈,好!”丰宝岚顿时眉开眼笑,拿起满满一杯酒一饮而尽。
“海量!”沈宁大赞一句,而后扬声喊道,“宝爷今个儿兴致高,你们还不来给宝爷敬酒!”
一听这话一群人拥了上来,左一杯右一杯地敬丰宝岚,丰宝岚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地黄酒下肚。
兰巧巧缩在他的怀中,脸上被洒了几滴酒水,眉头微皱,不着痕迹地挣出怀抱,想抽丝帕拭脸。
一条素净汗巾出现在她的面前,兰巧巧抬头,正是不男不女的李厚生。只见他色眯眯地望着自己,没来由生出一股嫌恶来,她一把打下他的手,“我不要你的臭东西。”
这兰巧巧是飘香院的头牌,姿色过人且多才多艺,虽是□□竟不苟言笑,冷若冰霜,偏偏许多公子哥儿好这一口,重金预订只为请她去陪坐一会。丰宝岚是个随大流的,别人喜欢他也喜欢,更喜欢抢来看别人羡慕忌妒的脸色。
话说兰巧巧被男人捧得敢打金主客人的人,所幸沈宁是个假男人自尊心也没受伤,反而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摩挲着她的指腹,滑过她的玉指关节,旋即十指交叉不轻不重地穿了出去。
兰巧巧的脸居然骤地一红。她忙不迭地抽回手,下意识地瞪了沈宁一眼。
沈宁勾唇而笑。这是她从东聿衡身上学来的技巧,他虽不愿取悦女人,但认真起来单单用手就可以让她浑身虚软。她只学了一点皮毛,但看样子效果不错。
丰宝岚一把抓回了兰巧巧,揉着她的一方柔软,大着舌头道:“怎么,看上我这、小兄弟了,不如今夜你就、伺候他去罢!”
兰巧巧腾地站起来,“宝爷若是作践巧巧,就恕巧巧不奉陪了!”
丰宝岚一愣,而后哈哈大笑,略为粗鲁地将她拉了回来,“行了行了,心肝儿,爷逗你玩儿,爷可舍不得你这小*。”
兰巧巧还在他怀中挣扎一番。
“唉唉,都是小弟不好,色令智昏,宝爷,小弟给您赔不是了。”沈宁笑着打圆场,为他与自己满上了酒,先干为敬。
丰宝岚看向他,道:“看不出来你小子对女人还有一番手段,就是毛病恁多了点。”
沈宁挠头傻笑,心中轻呼一口气。
酒过中巡,堂中众人都有几分醉意,丰宝岚被灌得最狠,撑在桌上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兰巧巧也被他灌得让丫环扶出去吐去了,沈宁为丰宝岚满上酒,轻轻缓缓地道:“宝爷,我瞅着您腰间的玉佩可真神气啊!”
丰宝岚偏了偏头,想了一会才从身上取下一块青玉,抬高了看向她,“你说这个?”
沈宁看向那雕刻着他的家族氏腾的玉佩,点了点头,“这是丰家的氏腾罢,真神气!”
“那、当然!”丰宝岚一时没了力气,手重重砸下,玉佩在桌上出清脆声响。
“唉,小心玉!”沈宁伸头看了一眼。
“这是我家的福祸兽!”丰宝岚嘟喃自语。
“福祸兽……”沈宁盯着那泛着冷光的兽玉,握着酒樽的手紧了一紧,“我看这神兽这般威武,若是以黑玉雕刻,应是更雄壮威严。”
“黑玉……”丰宝岚抬起头来,眯着眼偏头看他一会,才摆摆手道,“没有黑玉!”
“没有黑玉?”沈宁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丰宝岚并不理会,拿起酒杯与他道:“喝酒!”
沈宁心乱如麻,依言喝了一杯,转眼见兰巧巧又要过来,她不由转头再问一遍,“宝爷,你刚才说没有黑玉是个什么意思?”
丰宝岚迷迷糊糊地看着兰巧巧答道:“丰家忌、忌黑,嘿!美人儿,快来,再来伺候爷吃酒!”
沈宁屏住了气息,不敢置信地重复一遍,“丰家忌黑,所以,没有黑玉神兽?”
“聪明!”丰宝岚了酒疯,大掌猛拍桌面,看着她哈哈大笑。
沈宁勾唇,想笑却终是扬不起来。她的一线希望……就这么虚无地没了?
拥有这氏腾的丰家没有那块玉佩,天下之大,她又到哪里去找那块该死的玉兽!她还能找得到那块玉么?那块玉真的还存在这个时代么?找到了它真的可以回得去么?
沈宁瞬间被绝望打败,一时天旋地转,她无力地靠在桌边,傻笑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