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笑而不语。
王太妃见状,便问道:“覃大师,哀家嘱咐你的事儿,办得如何?”
覃和风一叉手,“回禀太妃娘娘,末官无能,一时不能观出面相。”
王太妃皱眉不悦,“你这是什么话,哀家听闻你一见人不消一盏茶便知此人前因后果,怎地又看不出来了?”
覃和风一路心思也是紊乱,他从未见过这种情形,就似是那雁夫人面上蒙了一层纱,让他无论如何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这对相师而言无疑是砸招牌的事儿,他一咬牙,说道:“还请娘娘恕罪,末官望讨雁夫人生辰八字。”
王太妃见他不似说谎,看一眼皇帝,而后问道:“为何看不出来,可是妖么?”
皇帝皱了皱眉,也盯着覃和风回答。
“非也,末官看雁夫人身上清净,并无妖气。”
皇帝松一口气的同时忽觉不悦,他似是把宁儿上上下下看了个遍。那是他的女人,一个小小相师居然如此放肆?
“你可看仔细了?”王太妃再问一遍。
覃和风自知卷入皇家事端,谨记方才皇帝所言,避而不答。
王太妃再问几句,却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只道覃和风术业不精,转头对东聿衡道:“陛下,哀家觉着,这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会看不出面相,这其中定有古怪,不如再叫他人去看看?”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母妃多虑了。”东聿衡心有薄怒,但面对王太妃却无法作。
王太妃暗叹一声,她本意是想交待覃和风无中生有,不想皇帝竟这么快就得知了消息,看来他对那寡妇十分上心,只是这事儿却是出乎意料地奇怪了。覃相师为何看不出她的面相?她究竟是鬼、是妖、亦或……是仙?不可不可,还得让人去探一探。
只是这事儿尚未查明,王太妃也不愿再多说破坏了母子情份,她又说了两句关怀的话便离开了。
待王太妃一走,东聿衡摒退左右,连潋艳也叫了出去,只留了覃和风一人在侧。
“雁夫人的面相,是怎么个异法?”
“陛下,大凡观人之相貌,先观骨格,次看五行。末官看雁夫人之相,却似雾里看花,是似而非。末官斗胆,请观雁夫人手相。”
东聿衡不豫,面上却是淡淡,“这不怪你,温道长也曾看过雁夫人面相,与你说的无异。”
“师父也曾见过雁夫人?”覃和风一惊,抬起头来,“敢问陛下却是何时?”
“大抵是两年前。”
覃和风愣愣,复又低头,似是喃喃自语,“师父登仙,怕是与她脱不了渊源……”
东聿衡心念一动,道:“朕且问你,朕的天运可有变数?”
“龙运是为天机不可泄,然末官时观天象,自三年前天降异星,帝坐星喜,是为吉兆,尔后再无异兆,润泽和顺。”
三年前……东聿衡摇摇头,三年前与沈宁毫无干系。
“朕知道了,你退下罢,雁夫人之事不可与他人提及。”
“是……”覃和风犹豫,却是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末官可否再见雁夫人……”
“不必,不必再见。”
打了覃和风,东聿衡独自静坐片刻,大声唤道:“召关有为来。”
已贬为内务府武备院大臣的关有为进殿面圣,一个时辰后,关有为徐徐而退,面有喜色。
隔日,皇帝宣召沈太傅入宫叙旧。
是夜,回到沈府的太傅召集五个儿子,抚着御赐的龙头拐杖,说道:“泰儿,明日是你休沐之日,便请李府雁夫人过府,与她滴血认亲罢。”
此言一出,五子脸色丕变。连最为稳重的长子沈悉也不由开口,“父亲,那雁夫人如今身陷是非,我等为何还要故意淌这一淌浑水?”
“是啊,爹,如此一来,咱们不是摆明了与大伙儿作对么?”四子也急急说道。沈府向来明哲保身,既不结党营私也不得罪别人,才成就沈家今日。
“跟别人作对总比跟圣上作对得好!”沈年一拄拐杖。
儿子们沉默下来。父亲这意思,莫非……
“都去准备罢。”明日是或不是,李沈氏都将是沈府的嫡出千金了。并且,沈年老眼一眯,“雁夫人认祖归宗,陛下岂不是更加难为?”他嫡孙女的身份,并非只是身份而已。
“是啊,父亲大人!”五子一时更想不明白了。
“你都这般想,旁人不这般想么?”见儿子们一愣,老狐狸摆摆手,“你们回屋子好好想想,明日欢欢喜喜地迎雁夫人过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