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煞气虽重,却不能与险山恶水中一些凶煞之地相比,毕竟是光天化日下人们生活居住的地方。但有一点是别处所不具备的,就是这里的人气汇聚,弥漫的范围非常大,通过这个戾气化煞局不断的运转,恰恰可控制在神识操纵的范围内,养剑极为迅速。
若最终将这柄剑如此养成,威力自然不小,但绝对是一柄凶邪之刃。秦渔的煞意虽凌厉无匹,而其灵性并不凶邪,这与游方炼剑的环境与心境直接相关。
这一柄贵重的现代工艺宝刃,在阴影中闪烁着蓝莹莹的光芒,就似无数细小的鬼魅在跳舞,化为飞丝状汇聚于剑身之中。红衣人正在凝神催动戾气化煞局,突然感觉到自己布下的引煞阵运转陡然加速——有人同样也在以神识扰动地气,大大的帮他加了一把力。
这种忙可不能随便乱帮,就相当于一种偷袭。红衣人赶紧收敛神识护住周身,手中的短剑出一声类似金属摩擦般难听的嘶鸣,守住心神好险没被伤着。但周围煞气运转将他困在中心,就如千斤流沙从四面八方倾泻碾压。
有一个清晰的声音低低传到红衣人的耳边:“哪条道上的朋友,此时此地,你不出手破了煞局也就罢了,反倒在火上浇油?”
游方一出手就等于暴露了自己的踪迹,那人大惊失色,目露寒光看了过来,知道游方在路对面的树上,却看不清身形。他低喝一声旋身,一个贴地旋风脚,把自己布下的引煞阵给扫开了,同时一挥手中剑,凌厉的煞气激射而出,冲开了游方神识的包围,直接向树冠上袭去。
身手相当不错,反应也相当快,这一剑好厉害!游方以前从未与这种高手真正比试过,见那人的秘法修为与自己也差不多,手中的剑不错,应该养成到相当的程度了,但与秦渔的威力还是没法比。
游方的袭击就像运转流沙将此人困在中间,这人的反击就是瞬间将这个漩涡给打散了,并卷起飞沙如狂风暴雨般射来。游方没有拔剑也没有下树,而是稳稳站在树枝上,迎着对方的剑势一拳打了出去。这两人离的至少有六、七米远,当然不可能够得着,但彼此的感觉却非常人能体会。
游方一拳挥出居然也带着凌厉的剑气,似乎居高临下飞出了一柄看不出的巨锥,沿途凌乱的煞气全部收束、压缩到一个尖端,震颤着向那人动接连不断的攻击。周围的气温陡然下降了,好冷啊!
那人凭空被震退了一步,举剑向前做了一个奇怪的姿势,似乎是站在风暴的中心极力稳定住身形。游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运转此“戾气化煞局”炼境攻击,连同站在地气灵枢中的红衣人一起“炼”了。
那人终于说话了,语气中带着骇然之意,在这种地气收束环境下声音很难传出去,只有游方能听清:“您又是哪条道上的朋友,无冤无仇,何故突然难?”
游方反问道:“谁说无冤无仇就不可以出手了?请问阁下,这里的人与你又有何仇?就算你想炼剑,也不可如此歹毒吧?难道为了你手中那柄剑的威力,这周围万人的元神感应,你都不考虑吗?”
红衣人:“此地戾气化煞局非我所布,而是自然形成。”
游方:“那这里出现的意外,阁下如何感想?”
红衣人:“我在此炼剑不过三月有余,这里的意外,该生的早就生了。凡人心境自有缺,非我之过,你也明白此局不能杀人,否则此处早已是赤地一片。你看看这周围,万人仍然行动如常,心境有缺不可自救者毕竟极少,我没杀任何一个人,感想如何,与阁下无关吧?”
游方的语气带着戏谑:“原来如此,我听明白了,你没拿自己当凡人!对不起啊,我还要在这里散步呢,不想天天经过都闹心。你站在局中为阵枢,我想把这个局连你在内都端掉,按你自己的逻辑,我如何感想也与你无关,用不着问你同不同意,还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两人说话的时候,手底下可一点都没放松,游方连连凌空出拳,周身似乎闪烁着如月光一般的寒芒,那人站在灌木丛中也连连挥剑,如细丝般的诡异暗影环绕周身,不断被无形的力量打散,又从剑中祭出。看他们动作并不激烈也不快,却相当凝重,就似空气中充满了异常粘稠的阻力。
红衣人的处境,本相当于在熔炉中炼铁,却突然有人将火炉掀翻把他给扣进去了。他迅速撤了自己布下的引煞阵,相当于熄灭自己点燃的炉火,而外面那个偷袭者却在不断煽风点火,他只能以剑为引,运转化散飞旋而来的煞气,使之不能侵身。
两人所处的位置不同,这么斗下去红衣人很吃亏啊,他不得不语气一缓又说道:“朋友,秘法修炼不易,既然到了你我这种境界迈入高手门径,彼此之事再小也重,门外之事再重也轻,何苦为一点小事斗个两败俱伤?同道中人,有什么话不可以好好商量吗?”
游方:“在我看来,这事情可不算小。但想商量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那人立即道:“不如你我停手罢斗,有什么话你就说。”
游方:“想让我放过你也可以,只要将手中剑交给我,于元神观境中立誓切勿再犯,并助我将这里的‘戾气化煞局’尽数破去,我便将剑归还并放你离去。”
红衣人语气一变:“原来你是想要我手中这柄剑?何必以济世助人之名!”
游方冷笑道:“你那破玩意,我一点都不稀罕,只想留个质押,借你的秘法修为做点事情而已,若另有条件让我相信你能守诺,我可以不要这柄剑。”
这两人表面上冷嘲热讽加讨价还价的商量,其实心里都在打算盘——
红衣人没想到冷不丁冒出来一个同道高手,一声招呼都不打猝然难,像个二愣子般就要和他斗。以他们两人的功夫,想分出胜负高下容易,但想在这里困住对方,并分出生死真章来却不太可能。且不说另一方付出的代价必然极大,而且到了那个程度就控制不住激斗的威力了,必然波及周围惊动整片厂区,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环境?
照说功力达到这种境界,在江湖秘法传承门派中也该是有字号的人物。难道这小子真是个二楞子,一句话就想让自己弃剑听凭处置?他以为自己谁呀,难不成还自比传说中的当代地师刘黎!几十年前的刘黎可能有这种威风,如今那老不死的也没这么神气了吧?
红衣人心里直番嘀咕,对面树上的“二愣子”确实难缠,他只想着怎么能诈对方缓手,解决麻烦尽快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