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章、相忘于江湖
走出树荫下的幽暗处,湖对岸公园里的灯光已经熄灭不少,夜毕竟深了,有家可归的人们都已回家。都市上方的星空有些稀疏朦胧,但是抬眼望去,远处错落林立的高楼中还亮着不少灯光,宛如都市夜晚的星空。
就算在闷热的广州,此刻站在流花湖边也能感受到一丝夜气阴寒,东边的天空不知何时升起一弯细细的月牙,淡的几乎看不见的月光柔柔的照在湖面上,水中央浮现一片朦胧的雾气。游方很熟悉这种场景,恍然间仿佛又回到了北京玉渊潭——他最初养剑的地方。
今晚当齐箬雪从身后接近时,灵觉中听见秦渔出了一声似是撒娇打哈欠般的轻吟,难道剑也会撒娇吗,还是游方自己心中对它的感应?与向左狐那一战,古刃秦渔的灵性受了不小的损伤,需要以灵觉的力量养剑休复,否则拖得时间久了,游方以精神共鸣赋予它的独特灵性就会消失,仅仅就是一把犀利的煞刃而已,需要重新再养成,但曾经的很多机缘都很难再重复了。
这一周的时间,游方忙了很多事,却一直没养剑休复它的灵性,难怪会在灵觉中听见它出那样的声音。既然正好走到秦渔“有感觉”的地方,那就趁此机会养剑吧。时间恰好进入子时,游方没继续再走,在湖边一株垂柳树下端坐,秦渔出鞘持在身前,以灵觉汇聚生机灵气,以心神安抚感应剑之灵性,缓缓滋养,宛如与身心一体。
一个多时辰之后,游方微吐一口长息抬头望去,养剑心法欲收未收,湖面上的水雾仿佛汇聚为一名血肉肌肤如脂玉凝成、面目与身姿都无可挑剔的女子。每次养剑的最后一步,游方总能看见“她”,世上并不存在这样一个女子,而是游方“心像”所见,是他与这柄剑共同经历的奇特机缘所赋予的拟人化形象,与其灵性一体。
“她”的名字应该与剑一样就叫秦渔,此刻的秦渔身形却有些飘渺,身披的白纱裙也在夜色中飘浮仿佛随时会化作雾气散去,隐约可见那堪称完美的妙曼胴体。既然是心像所见,当然与游方此刻的心境有关,秦渔的身姿散出有点眼熟的冷艳高贵气质,但目光却增添了灵动气息,看着游方似有些娇怨的嗔意。
这一次养剑尚不能使秦渔的灵性完全恢复,看来还需要多耗一番心血,以自身的生机去滋养、以心神去抚触凝炼其物性,待到完全休复之后,其灵性将会更将精纯强大。广州的地气不如北京那么浑厚精深,找一个非常合适的地方不容易,这里的环境还算不错了。
天亮之后游方就要退房离开流花宾馆,不论以后住在什么地方,每天子夜还是辛苦一点赶过来吧,既养剑也锻炼自己的灵觉。这个地方也算是秦渔的灵性随遇挑选的,令游方稍感无语的是,整片流花湖公园地气最适合养剑之处,就是他曾“非礼”齐箬雪的湖畔那株垂柳树下。
想起齐箬雪,游方只能苦笑,还有一丝歉意的,自己何苦招惹她呢,虽然不能说主动耍流氓,但从前因后果看至少有调戏的嫌疑。江湖中偶遇,没必要无事结仇怨,人家毕竟是个大姑娘,还是正式道个歉做个了断,也好让她顺下这口气。
至于今后,游方自然不会再想与她进一步打什么交道,虽然身体的欲望似乎很有些感觉,但从感情角度对她却没什么兴趣。且不说齐箬雪的年纪可能比二十一岁的游方大了好几岁,而且游方这种江湖游子,与她那种坐写字间的高层白领精英,也不可能有什么生活上的交集与太多的共同语言。
他想起了一句话,伟大领袖毛主席说过“不以结婚为目的谈恋爱,就是耍流氓!”那么,不谈恋爱,只是不小心摸一下,总不能算吧?
将来究竟想找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呢?游方自己也想不明白,这种事情只能随遇随缘,无法预先设定好再去强求。在北京的时候,谢小仙对他似乎有所好感,但游方明白,两人之间的可能性太小了。
且不说那一身警服,谢小仙为了表达感谢,曾特意说过他“其实”是个好人,一般这种话是不用当面说的,除非她潜意识中很矛盾、想强调别的意思。她看向他的目光中,有一种她自己也没意识到的期盼,同时还带着另一种审视的情绪,让游方想避开。
无论如何,离开北京之后,谢小仙在他的生活中已经消失了,江湖中偶遇擦肩而过而已,过了明天,齐箬雪也是如此,九流混杂偌大的广州、上千万人口,他们只是不相干的两个人。
快到凌晨两点的时候,游方才起身返回流花宾馆,可能是受这一夜心情萌动的影响,他一边走一边手抚秦渔,似是玩笑般的说道:“只惜你不可能真的是我所见的人,要不然,我今天就搂着你睡,好不?”
假如旁人看见他这样与一柄匕说话,一定会认为这小伙精神不正常,是不是感情上受过刺激?
……
齐箬雪咬着嘴唇跑出了流花湖公园,一手拎着坤包,另一只手下意识的掩着胸襟,粉脸白眼圈却是红的,她被吓着了,同时又感到异常的委屈与羞臊。回到流花宾馆门前,坐进车中才反应过来,“梅兰德”其实并没有把她怎样,也没有追来。
刚才掏车钥匙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包里还有电击棒与喷雾剂这两件“防狼利器”,在公园里却根本没用上,因为不是别人要袭击她,而是她跟在后面企图偷袭别人,不料一出手反倒被吃了嫩豆腐。
没看出来,那个小混蛋居然身怀绝技,简直就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啊!当时的场面,别说有这两样东西,就算包里有一支冲锋枪也够呛能防得了身。她匆忙开车离开了这里,就似在躲避什么冤家对头。
在路上双手扶着方向盘,不知是刚才的感觉仍在还是自己的心理左右,齐箬雪总觉得胸房隐约胀,那混蛋出手可真……齐箬雪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在自己胸前留下了十个指印,否则怎么会这样呢?
齐箬雪以前不是没有交往过男友,也有性爱经验,以她的经历在现代都市中这也正常。但在夜间幽暗的公园里,被人如此“非礼”的经验可是一点都没有,以前连想都不敢想。
回到家中,赶紧去浴室冲澡,就像身上有一种令人厌恶心烦的气息要急于洗去。脱了衣服又站在镜子前,先检查自己的前胸。没有看见想象中的手印伤痕,揉一揉,感觉也没有一点被侵犯受伤的痕迹。
游方真的没有伤她,一路上都是齐箬雪自己莫名的身体反应而已。但是那一握实在太突然了,尤其是后来的那一推,对方手心好似有两股电流,让她几乎毫无反抗能力就仰面躺在草坡上。
好恐怖的场景啊,假如对方真有歹念,简直不堪设想!回想到这里,齐箬雪也明白自己太冒失了,而对方应对偷袭的还击,不论是恶意还是善意,但绝对没有歹意与邪欲,否则凭他的身手以及当时绝佳的“作案”环境,自己此刻还能完好无损的回家吗?
可是,可是,那人仍然是个混蛋小流氓,对女人出手用那么下流的招术!现在回忆起那一幕,齐箬雪的身体仍不禁有些抖……嗯,怎么还有些烫?她突然觉得镜中的自己,姿势似有点放荡下流,一瞬间脸就红了,立即转身进浴房冲澡,特意将水温调的很低。
这里夜里,齐箬雪也说不清睡得好还是不好,总之做了一个很混乱、很夸张、平时不敢想象的梦,梦中的内容难以启齿,对谁都不能说!
第二天上班后,早上九点多钟,秘书送来一封信,是有人特意送到楼下收室的。齐箬雪一眼看见信封就觉得眼熟,赶紧将秘书打出去拆开了信,果然是那个江湖骗子小混蛋写来的,全文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