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琮儿。”于贵妃在旁伸手,轻推了他一记,将手中的圣旨递给了他,然后示意他道,“该上去了。”
萧琮收回目光,接过他母妃带来的圣旨,再转头看向上面空悬的龙椅,看着台阶之下到那张椅子之间短短十来步的距离,他的心跳渐渐急促起来。
这个位置对世人来说有着太大的诱惑,而他现在就是离它最近的人
他彻底转过了身,一手拿着圣旨,另一手撩起下摆,一步一步地走上台阶,一步一步地走向这真龙宝座。
“萧琮!”眼见他走向龙椅,镇国公在底下怒吼一声,“陛下现在缠绵病榻,说不出话,四皇子又远在边关,这后宫朝堂由你们母子一手遮天,你们想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说陛下要传位给你,老夫却是不信的!没有帝后之言,光凭你们一家之辞,拿着这道圣旨就想登上皇位,老夫第一个不服!”
他一出声,带得那些同样不相信成元帝会在这个时候传位的大臣也在殿中高声叫喊起来:“不错!无法证明这圣旨上所写是陛下的意思,你难以服众!”
“老夫不信在璟王殿下尚未归来的时候,陛下做这样的决定!”
宁王依旧站在原地没说话,在这反对的浪潮声中,他就如最坚定的中流砥柱。
他在此刻不说话,倒是叫于贵妃担心他还有什么后手。
没等萧琮开口,她就上前一步,挡在这些反对的老臣与自己的儿子之间,对他们怒目而视:“你们这是在质疑本宫假传圣旨?是在质疑三皇子继承大统的资格,还是在质疑陛下的决策!”
镇国公与她对峙:“老夫并非在质疑陛下的决策,而是在质疑贵妃娘娘和琮王殿下得到圣旨跟皇位的手段!”
于贵妃站在台阶下,被他这话激得气上心头。
今日若在这里的是萧璟,这些老不死的就不会像反对她儿子一样去反对他,质疑他了?
她朝外望去,见到外面的禁军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大殿之外,于是怒容消去,换上了笑脸:“好,你要说手段,本宫就让你看看什么叫手段!”
话音一落,外面的禁军就已经鱼贯而入。
他们身上的铠甲摩擦声、脚步声,让殿中的大臣都朝着那个方向望去,见到是于贵妃的兄长平恩侯带着这些禁军来到了大殿之中,将他们围住。
见到这一幕,宁王脸色一沉,那些已经跪在地上朝着萧琮行礼的大臣们更是心中一惊。
如果说方才贵妃拿出了圣旨要让琮王继位那还是名正言顺,可这阵仗一出来……就是要强行上位了!
“侯爷这是何意?”
宁王的目光在这些禁军身上扫过,看到他们手中的枪尖在殿中泛着寒星般的光芒,再将目光调转回了平恩侯身上,“难道说,今日这是打算逼宫了?”
见到平恩侯带人围了这里,龙椅前的萧琮一颗心落下,人也转身坐上了皇位,然后在上开口道:“朕继位是奉父皇的旨意,是奉天承运,何来逼宫之说?”
宁王与其他人听见他的话,朝着上方看去,见到他已经在龙椅上坐下,一手拿着圣旨,另一手放在扶手上,已然是稳坐此位。
萧琮既坐了下来,就没有回头之意。
他看着宁王,放柔了语气说道:“岳丈,朕娶你的女儿,唤你一声岳丈。朕登基之后,出自你膝下的柔嘉就是朕的贵妃,朕看不出岳丈你有丝毫反对朕的必要。”
说完,他再看向殿中群臣,在他们惊疑不定的脸上扫过,”今日这些禁军也不是冲着众位爱卿来的,无关镇压,只是希望你们看清一个事实,就是朕乃真龙天子,天命所归。”
今日他们就算反对,他也已经坐在了这个位置上,他会坐得稳稳的,然后会一直坐下去。
见了他们三人是何等的强硬,方才还能在殿中高声反对他们,寄望于他们会心虚,让他们悬崖勒马的大臣们现在心中也冷透了。
“诸位爱卿,莫再负隅顽抗。”萧琮露出见状,坐在龙椅上露出了一个笑容,“朕监国这段日子,如何处理国务,稳固江山,大家有目共睹。朕坐在这个位置上,会是一个贤明君主,不负祖宗基业,亦不负尔等所望。良禽择木而栖,你们与朕做一世明君贤臣,共写佳话,有何不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了右手,朝着下面一挥,等待着剩下大臣的反应。
萧琮十分有耐心,时势如此,将他推至这个位置,下面的人都该懂得这个时候就该顺应天命,他们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他见到那些反对自己的人脸上露出了挣扎神色。
像镇国公之流,膝盖已经开始向着自己欲弯未弯,只差最后一把劲,就能让他们屈服在自己的金銮殿上。
带着禁军前来的平恩侯见状,带着身后的士兵率先跪了下来,口中称道:“吾皇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万岁!”
这些声音像怒潮海浪一样在大殿中荡开,落在还站着的臣子耳中就像一股无形的力量压迫着他们的膝盖,压迫着他们的背脊,让他们想要跟着低下头去,向着坐在上的琮王臣服。
萧琮脸上露出笑容。
步步为营,苦心孤诣,他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然而,就在他要真正出笑声,享受这一刻的时候,从殿外却传来了石破天惊的一声:“皇上驾到——!”
殿中呼唤的声音戛然而止,那些原本已经要朝着他跪下屈服的大臣们脸上更是露出惊喜之色。
——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