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嘉诩望着她,清醒看上去像是又再回来了些,俊脸上露出了一个朦胧的笑容,就一伸手把人朝着自己拉了下来。
沈怡君手上的碗来不及放开,就这么摔在地上,不过里面的醒酒汤已经喝完了,碗落在这厚厚的毯子上也没有摔碎。
那些还想进来服侍的丫鬟们看到世子已经拉着世子妃倒在了床上,双手还紧紧地拥着她,俏脸上都带着笑,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今夜,府中的大红灯笼处处燃烧着欢喜。
无论是在宁王院中也好,宁王太妃院中也好,又或者是在宝意他们院中也好,都洋溢着欢笑,没有人愿意就这么睡去,只有柔嘉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气得浑身抖。
……为什么欧阳昭明会横插一手,找到“封喉”的解毒之法?
她好不容易摆脱萧琮,从假山后出来,一来到席间就听到这样的消息。
再想起萧琮,想起他压着自己说的那些混账话,再想到这找到解毒的方法里也有他一份功劳,她心中就更加气愤。
柔嘉“啊”的叫了一声,伸手用力在桌上一扫,将桌上放着的紫砂茶壶套都推了下去。
瓷器摔在地上,出碎裂的声音,吓得在外面的小丫鬟噤若寒蝉。
然而她再怎么火,这声音跟怒火也是局限在这院子里,根本传不到外面去。
监察院的高手擅长辨毒,用毒,不过解毒需要和缓进行,还是交由空闻大师来。
他先前就问诊了宁王他们的情况,如今让他再来接手,最合适不过。
空闻大师从灵山寺下来一趟,在宁王太妃跟宁王妃殷切的目光中进了门。
院中升起了药香,老人为宁王父子施完了针,再一碗药下去,父子四人的脸色就好了起来。
屋里,宝意调制出来为父兄洗掉脸上的特制颜料的水,在用过之后就悄无声息地倒进了盆栽里。
空闻大师配合解除了他们的伪装之后,就从怀中取出了一瓶药给了宁王:“这是老衲回寺以后研制出来的药,固本培元最是有效。”
宁王伸手接过,空闻大师又再拿出了一瓶丹,说道,“这一瓶数量少些,是解毒丹。若中的是平常的毒,不像‘封喉’诡谲,解毒丹一粒就可以解。”
宝意望着这两瓶药,猜到这都是空闻大师用了灵泉炼制出来的药,只见父亲拿着这两个瓷瓶,脸上露出了喜色。
固本培元的药可以给宁王太妃用,而这瓶解毒丹对他们来说则是又多了一重保障。
果然,灵泉要在空闻大师这样慈悲心肠又医术高超的人手中,才能挥出最大的作用。
宝意想着,想到自己腰间挂着的禁步,想到里面那个神奇的空间跟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灵泉。
玉坠选择了自己,确实是比上辈子它认主了柔嘉要好。
可是,真的自己就是玉坠最好的主人吗?
这个念头在她脑海中盘桓了两日,才被新的事情所取代……
眼下不必再装着病,她终于能赶上那场拍卖会了!
大好秋光,父亲去上了朝,刚刚新婚的大哥也去了。
二哥回了虎贲营,宝意跟三哥则套了两架马车。
她要去槐花胡同,三哥跟十二师兄要继续他们的游玩赏乐。
朱雀大街的角落里,秦小公爷坐在马车里,看着宁王府的车驾出来。
他打听到今天宝意要出门,便早早等在了这里,见到那马车一走动起来,就立刻放下帘子,对着马夫催促道:“快快,快点过去!”
“是。”
那镇国公府的马夫赶着车,来到了宁王府的马车前。
两边马车的速度都不快,等到交错着要擦身而过的时候,秦小公爷在马车里出了声:“等等,我想要同你说两句话。”
他说完,就在这透透的帘子后忐忑地等着。
见到对面宁王府的马车停了下来,同自己这辆马车正是窗子对着窗子。
对面虽然没人出声,但既然停了下来,显然就是打算听他要说什么的。
小公爷一颗心砰砰地跳着。
他这几日在府中浑浑噩噩,一时间神游太虚,一时间又仿佛回到自己的躯壳里,现在好不容易得了机会,见到宝意又再健健康康地出来,他令自己开口道:
“我想了很久,我是真的喜欢你,你现在年纪还小,不想嫁,我可以等。你若是嫁我,我们二家离得那么近,你想什么时候归宁都可以;你若是嫁我,我保证只娶你一个,无论何时,永不纳妾。若你觉得我现在不行,不想嫁,你只要说要我达到怎样的成就才肯嫁,只要你说,我就会去做!”
他一口气说完,少年的一颗心脏在胸膛里怦怦地跳着。
他这辈子都没说过这么掏心窝子的话,这样说出来,仿佛耗费了他所有的勇气。
对面仍旧是没有动静。
小公爷忍不住又凑近了车窗,隔着帘子对里头的人说道:“先前听你生病,我就想,不管你好不好,我都要娶你。”
他说着,望着面前的帘子,终于忍不住伸手将窗帘掀开了,在窗后露出一张脸,目光忐忑地望着对面的马车,“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回我一句吧。”
他这样一番话,虽然稍显孟浪,可是却情真意切。
秦小公爷看着对面的帘子动了动,被缓缓地掀起,顿时心中一喜,挺直了腰板望着那处。
却见帘子掀起,从其中露出了谢易行的脸,而在他身旁还有一个穿着利落劲装的少年人,正在神色古怪地看着自己。
秦小公爷望着谢易行,只愣在原地……
里头竟然不是宝意!
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都叫人家的哥哥听了个清清楚楚!
他的脸顿时一阵红一阵白起来。
谢易行望着他,开口道:“小公爷这番话情真意切,令在下十分感动,但你我是没有结果的,还是算了吧。”
他说完放下了帘子,那停在路中间的马车又继续咄咄地向前走了起来。
小公爷整个僵在原地,依稀能听见从那辆马车里传来那个少年人的闷笑声,只感到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