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昌半响叹息道:“陈庆还真是滴水不漏。”
他站起身道:“我今天就启程返回上京,平阳府那边你们不要轻举妄动,他们暂时不会越过吕梁山,不过要加强南部防御。”
“卑职遵令!”
完颜昌又叮嘱完颜活女几句,完颜活女这才告辞离去。
当天晚上,完颜昌便离开了太原府,返回上京。
.......
元帅府内后堂上,完颜银术可盘着腿,注视着小桌上的地图,宋军占领平阳府带给他的懊恼还没有恢复过来。
粘罕率军西去,他们明明有大把机会占领兵力空虚的平阳府,偏偏挞懒和粘罕达成了协议,他们的军队不得趁机攻打平阳府。
以至于他们最后眼睁睁地看着宋军抢占了平阳府,其实不止平阳府,还包括北面的石州和南面的吉州以及慈州。
一府三州,相当于河东路两成的土地啊!
现在他不仅仅是懊恼,还更担心慈州,慈州和绛州之间被姑射山阻隔,从地图上看起来比较估计,但银术可知道,慈州和绛州之间有很多条谷道相连。
一旦宋军穿过姑射山,杀进绛州,这就等于截断了河中府驻军的退路,河中府和绛州失守,河东路的南部就极度危险了。
就在这时,完颜活女匆匆赶来,抱拳道:“卑职把丞相送走了!”
“真搞不懂,他这么急着回去做什么?”
完颜活女迟疑一下道:“卑职得到一个消息,丞相下午接到了陈庆的信。”
银术可大吃一惊,“确定吗?”
完颜活女点点头,“应该能确定!”
银术可怔怔望着地图,呆住了,嘴里喃喃道:“难怪!”
完颜活女不解问道:“卑职也现,丞相很紧张,急匆匆赶回上京,这是为什么?”
银术可长长叹息一声,“这就意味着粘罕失败了,落在陈庆手中,他要和金国交换利益,所以挞懒才这么着急赶回去。”
完颜活女脸上露出震惊之色,粘罕在金国被誉为战神,和他父亲并列,号称金国第一功臣,他居然被俘,那是多么严重的事情。
他忿忿不满道:“既然知道有这个可能,朝廷为什么还要让都元帅去攻打陕西路?”
银术可冷笑一声道:“或许这就是天子期待的结果。”
“卑职不明白!”
银术可摆摆手,“这种政治的事情你我不要过问,现在有个比较严峻的问题,宋军占领平阳府,必然会杀进慈州,我担心他们会从慈州进入绛州,切断河中府驻军的退路。”
完颜活女点点头,“丞相临走时也说,让我注意南面的风险。”
“看来他也意识到了,活女,你率两万军队赶往绛州,务必坐镇绛州,指挥河东路南面全局。”
完颜活女躬身行礼,“卑职遵令,明天一早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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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水道上的围困战已经进入第二十五天,五天前,万夫长沙鲁依率领四千人奉命南下,试探利用矛捆扎的矛桥突围,但结果喜忧参半,虽然矛桥成功了,但四千女真士兵没有了长矛,向外突围时,遭到了数万宋军的围堵杀戮,四千人全军覆灭,包括主将沙鲁依也被乱箭射杀。
而偏偏在这时,金兵爆感冒和腹泻,越来越多的士兵倒下,原本并不是什么大病,是因为喝生水,吃半生不熟的马肉,以及露宿而导致流感和腹泻,金兵们以为是瘟疫,大为恐慌,便把生病的士兵抬走扔掉,没有药物治疗,没有食物,金兵捱不过高烧和脱水,开始成批死亡,短短十天时间,金兵病死者就达上千人,这个数量还在不断扩大,恐怕用不了一个月,所有的金兵都得病死。
就在这时,一名女真战俘被宋军派过来,这名士兵是在平阳府被俘虏,是护卫完颜粘罕家眷的亲兵。
大帐前,完颜粘罕铁青着脸望着跪在眼前的士兵,愤怒要在他胸中爆炸了,他忽然拔出战剑狠狠一剑刺穿了士兵的胸膛,一脚踢翻尸体,转身进了大帐。
数百士兵面面相觑,不知都元帅为何如此狂怒,这时,一名士兵跑到拔离速身边,小声道:“都元帅请将军过去。”
拔离速着实忐忑不安,自从他回来后,他便再也没有见过都元帅,想到刚才士兵被一剑刺死,他心中更加不安,又不敢不从,只得硬着头皮来到大帐。
大帐内,完颜粘罕站在兵器架前,背对着自己,拔离速连忙上前行礼,“参见都元帅!”
完颜粘罕缓缓道:“我们军队还剩下七千人,还在不断染病倒下,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我就很不得自己也染病,替他们死去,我不能替他们去死,却还在乎自己的名誉,何其自私。”
拔离速不敢插口,静静听着,完颜粘罕又道:“你带着几名弟兄抬一名病倒的士兵去宋军那里,如果宋军能在三天内治好他,我可以成为宋军战俘,但不是投降,只是战俘。”
拔离速忽然明白了,压倒都元帅最后一丝尊严的,其实并不是生病的士兵,而是他的家人。
他抱拳沉声道:“卑职遵令!”